史之安今日幾乎要把半輩子的白眼都給翻完了,“那老家夥就愛沒事找事還每每覺得自己勞苦功高。我雖在南疆呆了幾年,但還不至於饑渴難耐,隻有那老家夥瞎著急。”
風晨哈哈一笑,見他還有心思在背後罵史霽那老頭,便略微放了下心,不在這上麵再多贅言。他尋了張椅子挨著史之安坐下,換了個話題道:“昨天你也見了花月蓉,你可知道她是什麼身份?”
史之安訝異地瞥了他一眼,“除了是花月閣閣主,還有其他別的身份?”
風晨點點頭,“說起來不怕你笑,許是她易容術太過出眾,每一張麵具都能有一個值得推敲的身世,又太久不以真實的麵目示人,長此以往下來,她反倒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了。不過之前在江南,有個叫楚鳳歌的金烏使找過他一次,該是幫她喚醒了她過去的記憶。若我所料不差,她其實也是十二金烏使的其中之一。”
史之安瞪大了眼睛,“那豈不是…”
風晨見他一時語塞,笑著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她這人嘛,性子向來淡漠,對巫族也無太深厚的感情,前幾日你也看到,她並沒有與巫族沆瀣一氣,隻是聽聞他們會做出些大亂子,便希望讓我與她一同離去,不想我涉身其中罷了。”
史之安略點了點頭,卻聽風晨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覺得龍州人也好,巫族人也罷,舍去戰爭、仇恨,卻也並沒什麼分別。步瑤那姑娘,雖說與巫族染上了些幹係,但就像你之前所說,她本質卻不算壞,你若接著追求,孜孜不倦,倒也有很大可能抱得美人歸。”
史之安苦笑了一聲,“算了,這種事以後再說也罷…你說那巫族會有大動作,難道今日南疆傳來的戰事還不算嗎?”
風晨搖了搖頭,微微蹙眉,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巫族會在邊境與我們硬碰硬,隻是就之前的情況來看,巫族費勁千辛萬苦,派了許多能人異士潛入龍州腹地,總不能一無所圖。既然南疆目前有龍驤、虎賁二軍在,一時出不了什麼亂子,那我們這邊就更該穩住。龍都如果一直平靜無事便罷,可一旦鬧騰起來,那便是天翻地覆。”
史之安點了點頭,“想必龍主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讓我派遣羽林騎與你們一塊行事。看來我也不能一直呆在家裏屍位素餐,明日便與你一塊出去走走。”
風晨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幾日查到了些消息,似乎有幾個富家世族與巫族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正該是用人的時候,你再辛苦辛苦,等過七八日,到了冬至,我便許你回家一天陪陪父母盡盡孝心。不過等再往後到了‘棋會’,怕是又要忙的腳不沾地了。”
史之安苦笑,重新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行吧。誰讓我命苦栽在了你手上,隻能任由你驅使了。”
風晨笑笑,見天色不早了,便準備告辭。待走到史府門口,他躊躇了半晌,卻還是朝著史之安說道:“說起來前兩日月兒設的那個局,怎麼說也是把你算計了進去。我雖知她迫不得已,但還是要向你說聲見諒。”
史之安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表示不介意。而後又猶豫了片刻,才遲疑著問道:“那柳蹠既然是為了救一個孩子才最終身亡,我便想問問,他臨死前可曾向你托付或提起過步瑤,希望你對她照拂一二,免她受苦?”
風晨低歎一聲,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照實說道:“沒有。事實上,我也是從月兒的信裏,才第一次得知的她。”
史之安又是苦澀地笑笑,擺擺手,目送著風晨上了馬離開。直到人影漸漸遠了,他才轉過身來,看了眼袖中手裏的那支步搖,輕輕摩挲著。良久,他才又深吸了口氣,回返書房,接著幫史霽修訂史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