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妙見狀,心中沒地生出一絲遺憾:“九變龍王也是人傑,為何偏偏不顧大局,定要陷害穀縝呢?”想到這兒,怔怔望著那兩個正在對峙的男子,心中真是迷惑極了。
穀縝卻不理會狄希,目光忽又一轉,注視葉梵,仿佛漫不經心,慢慢說道:“葉老梵,你武功雖高,智謀卻低,用心不壞,但老做錯事。你一向以中興東島為己任,自以為除了家父,隻有你配做這個島王。這唯一的障礙麼?自然就是區區。你心中既有成見,但凡汙蔑我的話到你耳裏都變成好話,狄龍王或明夷略加挑撥,你就改弦更張,違背家父之令,不但不拿狄希,反而與我為敵。卻不料在狄龍王眼裏,你不過是一隻捕蟬的螳螂,我一朝完蛋,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試想一想,要做東島之王,一則需要千百弟子支持,可你葉老梵飛揚跋扈,人緣太差。二是五尊支持,你害了我,妙妙不會幫你,那麼你隻有一人,狄龍王、明夷則是兩人。弟子選舉,你必敗無疑,論武奪帥,你鯨息再強,又抵得住二尊聯手麼?”
葉梵目視腳下,麵如死灰,過了一陣,方才抬起頭來,澀聲道:“此事算我錯了,但島王當真還活著麼?”
“不。”穀縝搖了搖頭,眼裏透出深深痛意,“早在一月之前,他便已仙逝了。”
話音方落,四周驀地聲音全無,八卦坪仿佛成了空地,千百弟子目定口呆,狀如泥偶,葉梵亦是瞪大雙眼,盯著穀縝,心裏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念頭。
穀縝雙目潮潤起來,徐徐道:“家父不是死於圍攻,也不是死於匕首,而是死於天部奇毒。”隻聽嗡的一聲,四下裏罵聲如潮,哄然響起。“你胡說……”“你說島王還活著的……”“你不是騙人麼……”許多弟子叫罵之際,紛紛失聲痛哭。
狄希嘴角掠過一絲陰笑,心道此刻無聲勝有聲,不說一字,便能叫穀縝失去所有弟子的信任,這數千弟子發起難來,足將穀縝撕成碎片。
這道理連施妙妙也明白,一時心急如焚,不知穀縝為何不等到狄希伏法再吐真言,此時群情激憤,真不知這些弟子會做出什麼事來,想著額上沁出一片冷汗,緊緊攥住手心銀鯉。
驀然間,穀縝雙手叉腰,發出一聲長嘯,雄渾悠長,直如千軍萬馬奔騰於滄海之上,將滿場叫聲、罵聲一並壓住。
這嘯聲發自葉梵之口,尚不令人吃驚。從穀縝口中發出,島上眾人無不呆住,坪上罵聲越來越稀,待到一聲嘯罷,已是鴉雀無聲,唯有海風嗚嗚作響,海鳥掠過晴空,發出淒厲哀鳴。
狄希暗暗吃驚,盯著穀縝,目不轉睛,微笑道:“穀縝,你要以威壓人麼?狄某人可是頭一個不服。”穀縝也笑了笑,說道:“你心裏必然想,我大好形勢,為何說出家父的死訊,自亂陣腳?”狄希被他道出心曲,嘿了一聲,冷冷道:“你向來謊話連篇,如今不過良心發覺,說了一句真話罷了。”
穀縝道:“你錯了。我方才說過,我什麼都比你強,這說謊的本事,自也比你強得多。如今明夷死了,邢宗又反咬一口,可見你連謊話都不會說,對付你這種蠢材,我再說謊話,豈不是浪費口舌麼?所以幹脆不說了,大夥兒再比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