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話的正是蒼龍島主牟玄,形容瘦削挺拔,一手太乙拳劍頗為不弱,但為人險躁刻薄,與狄希交情頗為不弱。施妙妙本無動武之心,經他如此一說,竟似說理不勝,就要以武壓人,施妙妙又氣又急,說道:“我,我哪有動武了?”

牟玄淡然道:“施尊主若無此心,那是最好不過了。大家說道理便說道理,動起武來,豈不傷了和氣?大夥兒說是不是?”眾弟子紛紛道:“是,是啊。”

爭辯說理,並非施妙妙所長,一時急得麵紅耳赤,渾身發抖,然而越是如此,眾人越當她是理虧。施妙妙正氣得難受,忽聽穀縝笑道:“桑姊姊,你腳下的鞋子是在京城‘天衣坊’定製的麼?”

桑月嬌不料他這時問起這個,微微一怔,冷冷道:“是又如何?”

穀縝笑道:“你的耳墜是武昌‘得意樓’的吧?”桑月嬌心中訝異,點了點頭。穀縝笑了笑:“你這條裙子是蘇綢,南京‘小碧莊’的名匠林小碧親手所製?”

桑月嬌越聽越驚,皺眉盯著穀縝,作聲不得。牟玄卻起疑惑,揚聲道:“你說得不錯,這綢子是我親手扯來請林裁縫做的,但你又怎麼知道的?”穀縝笑道:“我不但知道裙子的出處,還知道衣裳的出處,牟島主你要不要聽?”牟玄詫道:“你說。”穀縝道:“這衣服是湖綢,杭州‘水袖齋’的手筆。”

牟玄訝道:“你,你怎麼知道的?”穀縝笑道:“自然是聽人說的。”牟玄驚疑未定,桑月嬌已臉色鐵青,喝道:“玄哥,不要聽他胡說八道。”牟玄一愣,隻聽狄希也道:“牟兄,此人精於識辨,善識天下貨物,你萬不可上了他的當。”

牟玄看看桑月嬌,又看看狄希,正在將信將疑,忽聽穀縝笑道:“這麼說,那晚的事我便不提了。”牟玄心頭一震,脫口道:“那晚怎麼了?”穀縝漫不經心道:“沒什麼。那晚我湊巧經過蒼龍島,聽到一番對話,甚是有趣。”牟玄急道:“什麼對話?”穀縝笑道:“牟島主當真要聽?”牟玄道:“要聽要聽。”穀縝道:“不要後悔。”牟玄道:“決不後悔。”

穀縝笑道:“我來靈鼇島時,經過蒼龍島,順道在島上小溪取些淡水。”牟玄幹笑道:“既然到了敝島,怎地不知會在下一聲?”穀縝笑道:“有人說我是殺父凶手,我哪兒敢停留呢?”牟玄臉一熱,幹笑道:“後來呢?”

穀縝道:“那會兒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隻看天上星星還多得很。我剛到溪邊,就聽到溪口旁的礁石後麵有人說話。一個男子笑嘻嘻地,說道:‘你這鞋子做得好,是哪兒做的?’一個女子也笑道:‘是京城天衣坊做的……”桑月嬌氣急敗壞,厲聲道:“姓穀的,你,你血口噴人?”穀縝道:“哎呀,我又沒說這女子是誰,又怎麼血口噴人了?”桑月嬌臉色煞白,喝道:“你,你……”牟玄陰沉著臉道:“少主,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