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圖得不知郎去時(1 / 2)

然他亦未曾知曉他母妃入殮那天,著了青紫太監服飾的陳王隨著總管魏公公來了攬翠宮,獨自對著他母妃的棺槨立了許久許久,當年的辛夷花朵朵開在心上,不問恰是摯愛,不愛隻因他愛不了,自女帝挽玉以來,陳國著實風光了一段時間,可此一時彼一時,祖上再多蔭德亦架不住子孫揮霍,到了屈商手上,陳國早已是強弩之末。

正如屈無怨九歲那年,陳王懷裏抱著的是他二哥,桓宸殿裏站著的是蘇太傅。

蘇太傅,蘇貴妃的父親。

屈無怨自然不知道,因而為母妃守了三年孝後再朝為官,紛傳陳王受了蘇太傅挑撥撕毀與程國的契約,程王大怒,從程都長安傳回的密信說,程王有意發兵,程相萬侯主戰。陳王欲求使臣出使程國調和兩國關係,重定契約,諸子無人出麵,朝臣兩股戰戰,他的世子大哥和尊貴二哥,到底未曾說出話來,他思索片刻,出列應下了差事。

蘇太傅便很是恭維了他,陳王瞧了他許久,卻未曾發話,徑自離去。午後,陳王傳他入宮。

“我不知,你這樣怨我。”

陳王獨自下著棋,見他進來亦不曾抬頭,他便也不大恭敬,“父王如何待母妃,兒臣不聾不瞎。”

他執子的手頓了頓,一顆黑子無力的落在棋盤上,他看了一眼,竟是個自絕後路的死棋,“你母妃……我負了她,難為她了……”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小的纓絡,繡著的花粉白相間團團簇簇的,竟是辛夷花,隻是看樣子已是經年之物,“她不怨我,她竟不怨我,無怨,她不怨我,你便來怨我吧。”

屈無怨便有些遲疑,到了嘴邊的諷刺之語竟生生憋了下去,屈商將纓絡小心翼翼貼身收好,轉過身來看著他,“程國一事,我本也屬意你去,隻是你自己提出來,卻不是我所料,為著你母妃,程國一行,你萬要小心,我會派一隊禁衛軍護你入程,到了長安,一切……一切便都由你做主了……我看不見,自然便看不見了……”

他歎了口氣,起身沒入重重疊疊的紗幔之後,屈無怨忽然覺得,他的父王也許很寂寞。

然他終究沒有在意,甫入了程國便有程王的心腹來接應,說是程王有要事與他相商,且他答應了,程國便暫不發兵攻陳,他雖有些驚訝,但看著使者奉上的那一卷恣意張狂的程王手書,他便也想見見這位程王的尊容,思索著不可一世的程王究竟要他這個小小的王子幫什麼忙。

於是後來他便聽說了丞相萬侯與其妻子白瑾的故事,程王坐在他對首啜著一杯茶,靜靜等他回複,他便想起自己的母妃和父王,萬侯能為白瑾編下彌天大謊,父王卻連敷衍他母妃一下都不肯,待得她死後,再來裝得情深似海。但程王的處心積慮不惜借用他國之手,暴內政於外人眼前,卻是要除了這樣一個人,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遊疑不決,然程王卻很爽快,答應讓他在宮裏住上幾天,他自來等他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