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思欲寄無從寄(1 / 2)

修好負著一腔莫名的怨氣,縷縷回避胥瑰,胥瑰遣人問了幾次,修好都回身子不爽快,不便侍奉左右,胥瑰便也不再叨擾,請來了太醫每日去瞧瞧她,太醫的回答千篇一律,夫人鬱結於心,是心病。

他不明白,明明不過是場做好的戲,胥魏令她去尚宜居大鬧,將江夏郡屯兵一事宣揚得紛紛擾擾,尚宜居閉門歇業,攬月受了不小的驚嚇,京中流言四起,江夏君的聲名陡轉直下,朝中議論紛紛,打壓者甚眾,本派不明所以屠狗之輩索性以為了這天下就已是囊中之物,氣焰囂張,胥魏的目的已然達到,修好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她五內鬱結,又算什麼。

他也奢望過那是修好的愧疚與不安,是她對他諸多情意的回複,她的心裏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但那股疏離縈繞不散,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此次事情驚動了齊王,齊王雖知內裏,卻不好維護,隻得革除他京兆尹的職位,削減俸祿,朝中要緊的職務收歸中央,部分予了胥魏,胥魏推辭了幾日,薦了公子靳,胥靳,他的三弟。

胥魏要培植自己的勢力,胥靳這樣久在人下不受重視的王子恰合適不過,胥譽為人低調,故而胥魏一些機密時間便都交付給了他,其實胥瑰也曾想過讓胥黎擔著些職務,胥黎卻不肯。

也罷,除了陳寅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他亦有不少擁簇者,武將文臣,皆由他親自於曆年新科舉子中挑選,一步一步安插重職。即便以後沒了他胥瑰,這些人靠著自己也將是新主不可忽視小覷的力量。

形勢對他十分不利,便索性不大去上朝,諸臣動態都由齊王的心腹日日送到東苑閣子。他不願意去見修好,卻接到了白氏夫妻的帖子,先前白無憂帶著白瑾來赴宴,他新婚哪裏顧得上好好招待二人,便匆匆喝了幾杯入了洞房,而此刻這二人卻來討他一碗賠罪茶。

他不由笑著搖搖頭,白無憂生性灑脫不羈,怎會在意這些所謂怠慢,這是怕他流言纏身,心中鬱結,才尋了個由頭約他出去散心,信中再三強調,莫要帶著修好。

他覺著奇怪,欣然赴約。

暑氣漸盛,胥瑰早早出了門,遠遠就能見著城郊一麵青旗,繪著他夫妻二人的姓氏,白無憂身份複雜,這名字自然是假的,隻不過既然求無憂,胥瑰覺著前塵往事還是莫要追問太多。出了城門,卻隻見白瑾一人獨自騎馬立在樹下,不見白無憂的蹤跡。

他驅馬上前,四下望了望,笑道,“無憂倒也放心你一人出來。”

白瑾胯下那匹白馬像是新馴服的,這盛夏的天免不得有些煩躁,白瑾輕撫著馬背,道,“哪裏放的下心,方才隨口說起了玲瓏齋梅子湯,巴巴的就要入城去買了來,年歲也不小了,還這樣輕浮,讓公子見笑了。”

胥瑰聽著,笑了笑,“他看似輕浮,卻沒比他更穩重的人了。”白瑾聞言,隻輕攏鬢邊碎發,笑得溫婉,“也是。”她望著他的神情,讓胥瑰心中一動。

遙遙聽見就白無憂爽朗笑聲越野而來,胥瑰想無論何時,白無憂總這樣無憂,到對得起這個名字,“夫人說了這麼多話,可不要梅子湯來潤潤嗓子了。”

胥瑰聞聲便也調轉了馬頭,隻見白無憂一手執韁一手提湯,顧此失彼還得勻出精力來打趣,滑稽異常,白瑾早已樂不可支伏在馬背上揉著肚子,他便也忍俊不禁,覺著胸中陰鬱一掃而光,然笑過之後,卻覺得訕訕沒多大意思。終究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白瑾與白無憂這場好戲,他隻能是戲外人。

“你二人在臨淄算是立穩了腳跟,還尋我出來給你們行什麼方便,我雖不再是京兆尹,左右還能幫襯些。”

他不做贅詞,白無憂將身上手上梅子湯擦幹後,又將剩下的一點遞給了白瑾,看著白瑾無奈飲下,沒奈何地看著白無憂,“真是瘋魔。”胥瑰便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多餘。

難不成邀他出來,竟是為了看他夫妻二人如何情深似海,靜靜候了一會兒,他作勢要走,白瑾果然伸手攔下了他。

“半真半假,做了這半天戲,公子可看明白了?”

胥瑰棄馬步行,他夫妻便也隻好下馬隨在後頭,胥瑰搖搖頭,像是自嘲,“你二人神仙眷侶,行走七國,真不知是哪一世的福報。”

白瑾見他一身蕭索,知道這話說的不好,便拉了拉白無憂的衣角,無憂按下她的手,示意她先走遠些。

待得白瑾的馬載著白瑾遠成一點時,白無憂還是目光迷離地看著白瑾的身影,胥瑰道,“你與她膝下無子,相伴半生還能如此和睦恩愛,實在難得。”

白無憂到是不覺得奇怪,淡然一笑,“我與她本不容易,她身子不好,為了子息一事鬧了太多風波,我花了數十年的時間讓她釋懷,我在意的是白瑾,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