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這些招法一氣嗬成，王素上了他的當，已無法防禦，穴道被點後，立即無法運行內力，四肢一軟，緩緩地倒在地上。“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啊……”王素躺在那裏，喘息著說，臉上笑意盈盈。
周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聽而未聞，他在王素麵前俯下身，伸手到她的膻中穴。周遠之前曾給丁珊解穴。解穴之前他用內力分別試探過丁珊的膻中、關元、伏兔等穴位。每個人的穴位對外界內力的反應都有著細微而獨特的差別，就如同掌紋一樣是每個人特有的記號。
周遠知道這是唯一可以確認的辦法，邏輯和理論上都完美的辦法。他隻是忘了，膻中穴在王素的胸部，關元穴在她的小腹。
王素看到周遠的手伸過來，一下子漲紅了臉。
四周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田地間的風聲和蟲鳴仿佛都隱入了背景裏，把星光照耀下的這片迷宮的中心都留給了這個男生和女生。
周遠俯下身去，點住王素的膻中穴，像之前在曆史研究所地下室那樣注入細微的內力。
“你不要……”王素輕聲地說。周遠那時候還不懂，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更不會知道，王素沒有啐他，沒有罵他，而隻是說“你不要”意味著什麼。他傻傻地測完膻中穴，又把手伸向王素的小腹。王素這時候終於明白了周遠的意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有一股錯雜的感情。
周遠測完關元穴，終於霍地站起身來。已不需要再測了，結論是毋庸置疑的。然後他看著躺在地上，麵紅耳赤的王素，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或者說看上去做了什麼。
“哦，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周遠驚慌失措，兩手瘋狂地搖著說。
王素咬著嘴唇，輕聲道：“你……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嗎？”
周遠看著王素，一下子滿臉的委屈，他幾乎是哀求地問：“你……你是不是就是丁姑娘？”王素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周遠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露出了一個欣喜的微笑。
王素無力地躺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冒著傻氣的男孩子。王素好幾次心中暗想被周遠得知真相時，他的表情，是憤怒，氣惱，還是不屑。而周遠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王素一輩子都沒有忘記周遠這個純淨的笑容。
周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笑，他沉浸在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裏。在他之前的人生經曆裏，凡是心裏隱隱期盼的，腦中暗暗希望的事，一定都不會實現，就好像上天要故意跟他過不去一樣。今晚他也很害怕會是這樣。希望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這是一個多麼愚蠢的念頭？
這一次，他終於在麵對兩種可能性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結果。周遠不知道傻傻地笑了多久，才反應過來王素仍然躺在又髒又硬的土埂上，動彈不得。她的雙臂平展，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彎曲著。王素天生就好像是美的化身，即使是被點中穴道摔到地上，都能摔成如此優雅的姿態。
周遠不敢多看，忙上前，替王素解開了穴道。“王仙子……我決不是想要冒犯你……”他帶著惶恐解釋，“我隻是……隻是想確認你是不是丁姑娘。”
王素站起來，一臉嗔怒，她整了整衣衫，徑直走過去，“啪”地搧了周遠一記耳光，可隨即就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在湖邊第一次碰到你，就看出來你是個書呆子！”王素恨恨地說，“你又不是沒長著嘴巴，不會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