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有些事並不宜讓他人知曉,哪怕是關係十分親密的朋友。
葉開明白這個道理的時機略微遲了一點,好在,方不器聲音雖大,但偌大的庭院內倒也再無第三人存在,疑似修煉成精的王爺不在此列。
看著方不器一臉的興奮之色,葉開的表情很是無奈,撫額道:“不器,你先別激動,暫時隻是有人向我父親提親罷了,距離談婚論嫁至少還有年餘的時間。”
方不器深吸了口氣,按捺下乍聞消息的激動之情,沉靜了下,突地眉頭一皺,疑惑道:“以你家在朝中的地位以及葉叔的微妙身份關係,但凡廝混於朝堂者誰不避之?竟然還有人膽量如此之大,直接找你父親提親?莫非是來者不善,亦或者是普通商賈之流?”
對於方不器這個十分有必要的擔憂,葉開果斷搖頭道:“應該是沒有摻雜什麼陰謀。提親者是父親的至交好友,亦是當代大儒宋博平先生,以他在文壇的身份地位絕不可能以親身女兒的一生幸福作餌!”
方不器聞言肅然,宋博平三字對於他這個從未有學文之心的人來說亦是如雷貫耳,真正皓首窮經、華章傳天下的當世大儒,與葉開之父葉離並稱為洛離雙珠!
方不器思慮道:“宋博平與葉叔同為洛離雙珠,倒是排除了死間的可能性,不過,凡事還是要留一分心眼,不徹底驗證一番總是不太放心。”
腹有山河胸有城府的葉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問道:“你要如何驗證?”
方不器正色道:“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宋博平何等閱曆修養,便是刀斧加身亦不改半分顏色,從他身上下手千難萬難。不過,若是換做他女兒的話,倒是很容易突破。”
葉開愕然道:“什麼意思?”
方不器眸中隱露一抹狡黠的笑意,循循善誘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偷偷跑去看一看宋博平先生的愛女,順帶,觀一觀我未來嫂子的相貌如何,是否配得上我們風流倜儻的小公爺!”
深悉方不器脾性的葉開直接翻了個白眼,擺手道:“想都別想!我還不了解你?再者說,我父親同不同意還尚未可知,貿然去偷瞧女子相貌,實在太過失禮,有違君子之道。”
方不器同樣回了個白眼,道:“少給我扯那些沒用的,葉叔拒絕罷了,若是同意,你就不想在婚前一觀女方的相貌性格,萬一對方是個姿色欠佳性格潑辣之人,你以後可有的受了!”
葉開哭笑不得道:“你別瞎說,宋博平先生的女兒自然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豈會不知輕重?”
方不器雙手一攤道:“好吧,反正與我無關,就算對方身材臃腫臉上有斑也沒什麼關係。”
葉開微側頭看向窗外,目光有些遊離不定,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道:“要不……去看看倒也無妨。”
方不器義正辭嚴道:“那不行,有違君子之道!”
葉開俊臉微紅,似自言自語般道:“君子行變通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算失禮。”
小公爺葉開這一窘態著實讓方不器有一種捧腹大笑的衝動,滿臉含笑地抱起蹲在一旁充當一個安靜看客的王爺,得了便宜賣乖道:“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小爺我舍命陪君子,今日便陪你走上一遭!”
向來涵養極好養氣有成的葉開頓時很想掐死方不器這個學宮裏唯一的好友。
……
如小公爺葉開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追求美是人的天性,誰也不會拒絕與自己共度餘生的另一半長相好看。
因此,葉開與方不器加上王爺這兩人一貓偷偷跑去觀瞧宋博平之女的相貌,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但,偷看還找不到門路,那就有點丟人了。
總言宋博平先生與父親乃至交好友的葉開出了是非學宮當先開路,帶著懷抱王爺的方不器一路七拐八繞,然後,很理所當然地迷路了。
迎著方不器探詢的眼神,葉開麵上先是一片茫然之色,皺眉苦思了會兒,終是放棄道:“我好像迷路了。”
方不器一臉詫異之色,問道:“你在開玩笑麼?”
葉開如實道:“沒有。”
方不器忍不住撇嘴道:“虧你還說宋博平和葉叔是至交好友,你連人家府邸都摸不到,幸好不是迎親當日,否則非得鬧出個新郎繞城一圈接不到新娘的笑話!”
葉開試探著說道:“要不,我找個人問下路?”
方不器環顧了下空無一人的四周,聳了聳肩道:“且不談我們此行的目的單不單純,首先的一點,我們要找到出去的路。”
親自將方不器帶入這條偏僻胡同的葉開皺眉道:“出去不成問題,原路返回就行。隻是,我記得這條胡同應該是直通宋府的捷徑小路,小時候也曾走過,也許是房屋道路的變遷誤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