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有言,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雅號“刀破長空”、穩居四屆學宮大考次席被戲稱為“千年老二”的嚴發白嚴格說來,並無多麼輝煌耀眼的戰績。
對敵上屆學宮大考第三名的“千手”孟衡,他用一刀;換做大考九百名開外的學子,亦用一刀;即便是和實力深不可測的白袍客相鬥,依然是一刀之威。
縱觀以往四屆學宮大考嚴發白的曆史戰績,同白袍客對招,第一刀一鼓作氣勢如虎,其後的二、三刀皆是不如,是以,又有自詡多智的好事者給取了個“一刀敵”的稱號。
“一刀敵”不是說嚴發白隻會一刀,而是說,他第一刀最強,倘若被敵手硬接下來,則氣勢轉弱,力道漸減。
他人比鬥,大都氣勁四溢、光耀八方,激烈的戰鬥場景不禁讓人熱血沸騰,站在觀戰者的角度來說,極具看點。
而嚴發白則大相徑庭,與人比鬥,一刀出勝負分,一時觀之固然震撼人心,但長此以往下來,不免讓人生出一種僅此三板斧的錯覺。
觀者不知個中三昧,自以為是地肆意揣測,但於身臨其境的方不器而言,他以老頭子的臉皮發誓,嚴發白的二刀之威絕不遜色第一刀分毫,且猶有過之。
掌刀相擊,有震響轟傳,方不器直接被嚴發白一刀劈開,整個身子若驚弓之鳥般驟然爆退,身若飄絮,雙腳似浮萍,眨眼間的工夫已退至台邊,左腳悍然一跺,仿若鼎鍾,於右腳懸空將要跌下煉金台的瞬間定住身形,已收勁力的雙手掌心各有一道血痕橫亙,傷口皮肉外翻,血水汩流。
武者過招,高出一線便呈優勢。
刀乃殺伐之器,與劍不同,便在戰場之上,千軍萬馬下,亦有用武之地。
嚴發白專習刀道,乃此中佼佼者,論修為雖隻比方不器高出一品,但結合苦修多年的刀法,已有壓倒性的優勢。
方不器受傷了,“疊浪”不是天下無匹的掌法,以弱勝強絕不是那些紙上談兵的酸腐想象中那麼簡單,與嚴發白一戰,他著實沒什麼把握,除非……祭出還未熟練的另外兩劍。
硬碰“疊浪”二十四重勁後仍不動如山的嚴發白墨色大刀揮臂一揚,目光如鷹,胸有成竹道:“拔劍式確實是很強的劍招,‘疊浪’也遠勝聽雨樓諸般掌法,但卻極為消耗內勁,如果嚴某所料不錯的話,方公子你現在隻餘不到三成的內勁,已無再戰之力。”
“放……放屁!”於口舌一道從不饒人亦不饒己的方不器張嘴朝台麵吐了口摻有一絲血色的唾沫,眸中隱含三分狂色,大笑道:“嚴發白,別想用言語動搖老子的戰心,我相信,你揮出兩刀後,至多還剩一半內勁,現在不過是強撐罷了,我倆彼此彼此。”
自開戰便始終單手持刀的嚴發白左臂往胸前一彎,左手緩緩握住刀柄,雙臂同持墨色大刀,道:“到底是不死心麼?那就一試嚴某的第三刀,決勝負!”
方不器緊了緊衣領,阻止了王爺欲要冒頭觀戰的動作,眸光一偏,朝默默觀戰的白袍客看了過去,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頓了頓,又轉而掃視一圈台下,仍舊沒有看到葉開的身影,目光略微黯淡,旋即一挑英眉,針尖對麥芒,道:“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