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弱者自覺性的方不器再度插話道:“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葉開和老頭子的關係,我區區一個升鬥小民不會去敵視握有一朝權力的帝君,你我隻是立場不同,我依然尊您一個‘師’字。但,人可為師,狗卻不行。傳道授業解惑的師者若折了脊梁骨,那教出來的學生隻會是牆頭草的軟腳蝦。我不想永遠低頭做人,所以,抱歉。”
猛虎無法忍受豺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盡管方不器若螻蟻一般,但“劍神肖不疑開山大弟子”的潛在名號足以讓他上升到豺狼的高度,卻也僅此而已。
冷遠麵露殺機,長劍颯然一拔,道:“方不器,你別以為躲在韓傅身後就可以高枕無憂,我不屑殺你,不代表我殺不了你!肖不疑已死,你這顆棋子也失去了利用價值,這場遊戲,你沒參與的資格!”
有道是主辱臣死,靈性感應猶在方不器之上的王爺第一時間察覺到冷遠萌生而出的殺意,立時似刺蝟般,全身汗毛根根炸立如針,腰身高拱,小嘴微張,發出威脅意味的叫聲——“喵嗚!”
方不器麵如古井,抬手輕拍了一下王爺生有王字花紋的小腦袋,示意不用緊張,踏步朝前一邁,越過韓傅,朗聲道:“本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連碰都不想碰,奈何老頭子和葉開都涉及其中,說不得我要插上一腳。老頭子的死與你們無關,但二十年前葉開他娘和我師娘二人之死卻與你們有關,確切地說,與高居皇城的那位有關。因此,小子不才,想討一個公道。”
冷遠未作回應,像在圍觀一個白癡似的看著方不器,不言之意無外乎三個字,憑什麼?
沒有實力的憑借,再多道理也是枉然。
對於冷遠仿若錐子般的目光,方不器恍若未覺,側目看向韓傅,神色認真地問道:“韓師,學宮三巨頭的實力有高下之分麼?”
韓傅聞弦歌而知雅意,笑道:“除了祭酒大人,講師一職,未尋敵手。”
“好,麻煩韓師了。”
方不器朝韓傅鞠了一個半躬,背著劍匣帶著王爺,迎著襲麵而來的風雨,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沒有絲毫憂心冷遠突然出手的樣子,十足的目中無人。
也確如方不器所料,冷遠未出手阻攔,高手有高手的驕傲,不會輕易對一個小輩出手,更何況,韓傅尚在,他焉能因小失大!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是,冷遠不認為區區一個武道通玄的方不器能對這場連聖境強者都計算在內的博弈造成什麼影響,說白了,方不器沒有賭局的籌碼。
待方不器遠去,冷遠奇道:“你對他很有信心?”
韓傅垂首理了理袖口,含笑道:“我對老肖有信心。”
……
行至半山腰的方不器心有所感地轉頭望去,遠遠瞧見,山巔之上,雨幕之下,一道炫麗的彩虹橋憑空浮現。
風雨肆虐的冷意自濕透的衣衫滲入皮骨,方不器下意識地摸了摸領口,那裏藏著一枚青色的玉佩,小巧玲瓏,暖人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