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天雷大羞,急忙向後躲,叫道:“不行,不行,我一個大男人……”

那少女俏臉一板。布天雷不敢再躲,乖乖任由她把花環戴在頭上。兩人之間約有半尺距離,那少女比布天雷低了半頭,戴花環時仰頭抬臂,離布天雷很近。布天雷鼻中聞到淡淡的粉香,臉上也仿佛感到她吹氣如蘭,一下子有些迷亂,臉色漲得通紅,心怦怦亂跳。

那少女戴好花環,又將自己身上那件粉色羅衫脫下,替布天雷穿上。布天雷雖然怕羞,但更怕那少女翻臉,心中覺得不妥,口中卻不敢再說什麼。

少女上下打量布天雷,又替他理了理頭發,突然捂住嘴嬌笑不已:“嗬嗬,你真像個新娘子。”

布天雷舉止忸怩,神情尷尬,不知為什麼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那少女勉力忍住笑,說:“我說開始,你就往南跑,我的兩個徒弟就追你。不管他們喊什麼,你都不許回頭。記住這是規矩。好不好?”

布天雷環顧周圍,問:“你的徒弟在哪裏?”

少女擺手道:“你不用管,他們就在桃林裏。我告訴你,我徒弟的輕功遠勝於你。這樣吧,讓你先跑十丈,然後我再讓他們追。”她看看布天雷,然後又輕蔑地撇撇嘴說,“看你能跑多久,他們一定很快會追上你。好了嗎?開始!”

布天雷想起剛才少女的輕視神態,心想一定要快跑,不能被追上。因此,他足下發力,抬腳向南飛奔。他在桃林中向南穿梭飛奔,遠遠看來,像是一隻穿花蝴蝶在林中飛舞。

奔了不久,布天雷聽到兩旁的桃林深處有衣袂破空之聲。

布天雷又加一把力,用上了全身解數,便如腳不沾地一般,自己都聽到了呼呼的風響。他知道有兩個輕功高手正在向自己迫近,當下也不回頭,長嘯一聲,振衣而上,足尖在一棵樹幹上一彈,“嗖”的一聲掠過四五棵樹。

這一狂奔才知道,這片桃林竟大得出奇,但見桃花如海,豔麗無涯。布天雷跑了約一炷香的工夫,仍看不到桃林的邊,隻跑得汗流浹背,力疲神乏。但後邊兩人仍是如影隨形,緊緊追隨。布天雷心性平和,爭強好勝之心一向淡薄,早就想停下來就此認輸,但想到那粉衣少女的一嗔一怒,不知怎的就想博她一笑,發力提氣飛奔。他在入桃林之前就已經跑了多半個時辰,現在的這場比試,實已將自身潛力發揮到了極致。

又奔了一會兒,花樹漸稀,終於到了林邊,眼前一片空曠。布天雷出了桃林,又奔了十餘丈,頭上汗出如漿,眼冒金星,呼吸急促,終於筋疲力竭。他聽得後邊的腳步越迫越近,心裏對粉衣少女的兩個徒弟很是欽佩,心想就此罷了。當下勁力一卸,停住了腳步。

腳步甫停,背後勁風響起,一隻手落到他的左肩,虎鉗般拿住了他的“肩井穴”。隨後另一個人也追到,拿住了他右肩的“肩井穴”。

布天雷登時全身酸麻無力,不禁失口叫道:“我認輸了!兩位徒弟不要這麼用力!”

“咦?”背後傳來一個蒼老雄渾的聲音,“不是那小妮子麼?”

兩人轉到布天雷麵前,一個是青衫道人,一個是黑衣老者。那道人頭上花白頭發,發髻高聳,兩道長眉,一雙細目,麵容清臒慈善,頜下一部花白胡須迎風飛揚,頗有仙風道骨之姿。那黑衣老者頭大如鬥,眼若銅鈴,獅鼻闊口,一頭白發如雪似銀,但滿臉虯髯卻是全黑,森然戟張,顯得威風凜凜。兩人也是奔跑了半晌,呼吸微急,額頭也都見了汗珠。四隻眼睛鬥雞一般緊盯著布天雷,似是大出所料,一時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