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美髯一雙圓眼在花奴兒身上亂掃,色眯眯地笑道:“二哥說的是,鬼蜮確實沒有鬼,倒是有個小仙女。這個小娘兒們標致得很,他奶奶的,這臭小子豔福不淺。二哥,管她是不是花奴兒那個女賊,先抓回去再說。”
花奴兒剛受那老頭一番折辱,早就氣惱至極,見蔣美髯言語輕浮,更是氣急,當下俏臉漲紅,杏眼圓睜,一甩半截長鞭,向蔣美髯頭上橫掃。蔣美髯一聲怪叫,一縮脖兒,頭上的帽子被長鞭掃去。
蔣美髯拂拂腦袋,叫道:“小娘兒們,好大的脾氣!嘿,帶刺的玫瑰,你家六爺最是喜歡。”
那黑臉漢子手裏持著一根黑油油的鐵槍,一抖一挺,挽了個鬥大的槍花,槍頭下的紅纓亂顫,喝道:“二爺、六爺,少跟他們廢話,手底下見真章吧。”這黑臉漢子聲音嘶啞,甚是難聽。
趙無極緩緩抽刀出鞘,冷笑道:“楊兄弟、六弟你們閃開,讓哥哥打個頭陣。兀那老叫花子,這裏不幹你事,趕緊撒丫子躲得遠遠的。小子,前日沒見你出手,今日趙某倒要領教領教!”他用的是一把刀身極寬、刀柄上鑲刻著金龍的大刀,刀鋒映日,反射出一片噤人的寒光。
那老頭嘿嘿一笑:“好,老頭子這就躲開,免得妨礙幾位大爺殺人。”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花奴兒的胳膊,嗖的一聲,帶著花奴兒又躍上了牌坊。
趙無極等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髒兮兮的老頭深藏不露,功夫了得。但布天雷更驚,那老者剛才口口聲聲要砍掉花奴兒的雙腳,現在趁人不備,捉了花奴兒去,不知會怎樣傷害她。當下急叫道:“放開她!”身子衝天而起。
他身子剛剛躍起,頭頂上突然有刀光如電劈下,百忙中一招“仙客來臻”,舉刀橫撩,隻聽“咣”的一聲,火星四射,與趙無極的金背斫龍刀磕在一起。原來是趙無極以為他要逃跑,一出手就用上了殺招。這一刀雖沒有傷到布天雷,但也阻住了他的去勢。
“好一招波詭雲譎!”那老頭擒住花奴兒,坐在牌坊上觀戰,一雙眼睛盯住布天雷的刀,細細看他的刀法。
花奴兒看著他那滿是皴泥的髒手抓著自己的胳膊,雖然隔著衣服,內心還是厭惡到了極點,用力掙了幾下,卻似被抓在鐵箍中一般動彈不得,當下開口罵道:“老烏——”被那老頭凶狠至極的眼神一瞪,登時不敢再出聲。
布天雷急於脫身,擋開趙無極的劈殺,順勢變了刀勢,刀刃向上,刀背朝下,自懷中畫了個弧,斜斜挑向趙無極的小腹,正是練了不止千遍的一招“朱雀翩翩”。趙無極沉腰坐馬,揮刀橫擋,刀甫揮出,擋了個空,見那刀又挑向了自己的下頜,大驚之下,急忙收勢,猛地向後翻了個跟頭,這才堪堪避開。饒是如此,頜下一縷虯髯已被布天雷這一刀削斷。
“好一招含沙射影!隻是守宮有餘,過門不足。可惜!可惜!”那老頭喃喃評點,又是歡喜,又是失望。
趙無極退後兩步,出了一身冷汗。交手兩個回合,他竟對布天雷的刀法摸不著半點門道,隻覺得變幻多端,不依常規,不同於江湖上任何一門使刀的派別。他對布天雷再也不敢小覷,雙手緊握刀柄,徐徐舉刀,目光盯住布天雷的右手,突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刀如車輪風轉,使出了浸淫多年、百戰百勝的絕技——披風斬。
這是布天雷下山後第一場惡戰。他看著趙無極的刀勢逼近,也是大喝一聲,一步不退,刀也疾風暴雨般地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