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兒轉過身來,揮袖抹抹臉上的雨水,剛才奔跑時滿臉惶急,但現在無路可退,反而鎮定下來,臉上一派安靜的神色。布天雷跨前一步,半擋在花奴兒前麵。
幾匹駿馬被主人勒住韁繩,仰頭噅噅鳴叫,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刨在山石之上。雨漸漸小了,天色稍微明亮一些,更顯得山青水綠。上官清遠下了馬,他沒有穿蓑衣,身上也是盡濕,青裳變成了暗藍色,但神色依然從容鎮定。他腰間佩著那柄所向無敵的長劍。劍本是凶器,可他的劍,偏偏叫做“無傷”。
上官清遠望著花奴兒和布天雷,親切平和。花奴兒臉上突增了兩抹緋紅。
上官清遠微笑道:“這位兄弟是我卓師弟的朋友,卻未請教尊姓大名。這位姑娘,那晚在保定府隻是驚鴻一瞥,敢問可是姓花麼?”
花奴兒閉口不答。布天雷躊躇片刻,道:“我叫布天雷。”
那個獅鼻闊口的費鷹,從馬鞍邊取下油傘撐在上官清遠的頭上。上官清遠接過傘柄,轉頭道:“多謝鷹兄。甘霖天降,以滌塵垢,小弟不穿蓑衣,本就是為了淋雨。屈指算來,在雨中狂奔,還是二十年前年少時率性所為。今日舊事重溫,這一遭兒淋雨,真是痛快淋漓。這傘麼,還是給這位姑娘用吧。”說完,手腕一抖,那傘緩緩向花奴兒飛去。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花奴兒一愣,隨即臉上略現羞澀,伸出纖纖素手接住了油傘。
費鷹微微一笑,溫言道:“上官兄弟虛懷若穀,寬宏大量,不與小輩計較,委實可敬。這位姑娘,上官莊主憐香惜玉,你把玉珙交出來,我等放你二人平安下山。好不好?”
花奴兒繃起臉來,幹幹脆脆答道:“不好!”
青霄子暴叫道:“好個不知好歹的女娃兒!老道已經跟你周旋了兩月有餘,早就不耐煩啦。你的輕功很好,卻不知道其他功夫如何?不要逼你家道爺動手!”
布天雷見來的都是好手,轉頭看看花奴兒,心想那塊寶玉就在自己背上的包裹裏,不知花奴兒如何處置?卻聽花奴兒清脆答道:“那塊玉就在我懷裏,它已經是我的了,誰都別想把它拿走。”
上官清遠道:“尋常的玉珙,姑娘拿了也就拿了。這塊玉卻與在下淵源甚深,還請姑娘奉還,在下必有重謝。”
花奴兒眼睛看著別處,閉上了嘴唇,不再說話。
布天雷插言道:“上官莊主,她是真的喜歡那塊寶玉,就讓她玩幾天,好不好?”
群雄一片哄笑,青霄子笑聲尤其響亮。上官清遠也不禁莞爾,道:“布老弟說笑了。玉宜珍藏,豈是玩物?”
青霄子笑完,喝道:“小子,你到底是從哪裏鑽出來的?說話如此不著邊際?”
花奴兒道:“哼,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們兩個人。算什麼江湖上的成名豪傑?”
上官清遠略一思忖,道:“好,在下決不以眾淩寡。這樣吧,在下與這位布老弟過上三招,如在下僥幸勝得一招半式,就請姑娘完璧歸趙,如何?”
花奴兒道:“好!”
上官清遠展眉笑道:“這位兄弟用的是刀。華兄弟,借你的刀用一用。”
上官清遠身後一個高挑身材的漢子拔刀出鞘,拋向布天雷。布天雷剛想推辭,那刀已到身前,隻好伸手接住,覺得那刀入手沉甸甸的,手臂登時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