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一殿,東皇把所有的長老護法都請了過來,隻因那關乎陰陽家安危的少女再一次捅了大簍子。
“各位都知道洛神於幾日前自行秘密研究出反噬術。”
東皇威嚴嚴肅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著,從瀟湘穀遠道而來的湘夫人原本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聽完後也麵容嚴峻,擔憂的目光投向湘君。
大司命插著腰,微微歪著頭抬手將一縷碎發捋好後,輕蔑一哼說:“這種玉石俱焚的招數也隻有那個丫頭想得出來。”說完,月神瞥過一眼,大司命立刻閉嘴不言。
月神其實是很護著洛神的,可……月神如此無情無義的人連身邊的弟子都可利用更何況是與她無關的洛神,她怎麼可能會去關心?
東皇並不理會大司命輕蔑的話語,扭頭看向星魂問道,“星魂,我安排你做的事你做得如何?”
星魂恭敬地拱手鞠躬向東皇彙報,“洛神與白鳳的關係並不穩妥,還需稍後幾天。”
說完,眾人都狐疑地看向星魂,少司命更是疑惑,可卻強忍不去看他,她知道……如果看了他被人察覺出什麼端倪,會讓那痛苦提前到來。
東皇昂起頭,高聳的身高完美地俯視著星魂讓他不由自主感覺到東皇的深不可測與自己的卑微渺小。“是麼?可此事不容拖延,三日後,陰陽家眾人圍剿離笙苑。”東皇不容置喙的聲音環繞在星魂的耳中,有些強製性讓人根本無法去反駁。
東皇左右兩邊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有的人是根本不想給洛神求情,有的人是無法做到,畢竟沒有深到可以為了她不顧自己的感情,那種感情隻有洛神那種笨蛋才會有。
星魂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著東皇太一,“東皇,三日後……”
東皇轉過身看著後麵那個幾乎耀眼得讓人必須移開視線的寶座暗暗道:“我知道,我知道,就當做是給她最後的變動吧,這會是個很好的禮物。”
月神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當然最好的禮物,洛神的解放很快便會到來,你終於還是背棄了你父親母親設定好的命運。
所有人見東皇轉身,立刻會意走出太一殿,卻又即刻彙成兩波,星魂少司命大司命一流,月神雲中君湘君湘夫人一派。看似月神一派占有更多的人才,可實際上星魂卻有月神永遠得不到的——洛神的承諾。
就在幾日前,星魂向洛神索要了承諾,隻要星魂有所需,洛神便會給他想要的咒語與秘術,以及那剩餘的十種秘術。
這樣的承諾比一個湘夫人還要強大。
湘夫人與月神回到月婕居,坐在會客用的椅子上與月神密語道:“月神大人,洛神真的不會幹涉我們的……”
月神端起一杯清茶,細細品味一會兒後回答,“不會。”
“可……”
“放心,她會忘記的,就像星魂那樣。”忘記所有,忘記一切的悲痛,這樣對她也最好吧。
月神再次細飲那杯茶,長長的衣袖擋住她眼中有些憐惜的情感,雖然那份憐惜,稍縱即逝。
離笙苑裏,白鳳冷著張臉,回到裏屋。看見洛神呆呆望著上麵,眼淚已然浸濕了耳後的頭發。頓時覺得她定是聽到或看到了什麼。他急忙問:“洛,你……”
洛神輕柔的聲音立刻打斷了白鳳的話,“呐,白鳳。”
“你知道離笙苑的在陰陽家的意義麼?”
“它代表著避難所。”
洛神有些沙啞卻軟軟的的聲音宛如春天鶯歌燕舞的花一般,綻放著,講述了那段自己也剛剛得知的故事。
那時候,我爹爹和娘親在這裏相遇,我娘是韓國數一數二的美人,我爹亦是陰陽家最有才華的密修士,明明應該是一場美麗的故事,可實際上不幸就這樣開始。
陰陽家的人都是飲下過絕情水的人,雖然也曾有人破戒動情,結果都被詛咒而死。爹在陰陽家很重要,東皇對這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沒有孩子就好。
後來,我娘懷孕了。我爹並不知道,月神……不,當時她還是月蘇,卻知道了這件事,她告訴了東皇,東皇一氣之下想殺了我娘,我爹帶著我娘回到故鄉韓國。為了生計我娘去找了韓非,他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韓非確實很喜歡我娘,他把我爹和我娘帶進了他創建的流沙。我娘我爹礙於陰陽家並未加入流沙隻是照顧我娘的日常,之後在我娘臨盆之際,我爹為了保護我和我娘回到了陰陽家,我娘也隨他而去,在陰陽家生下了我……
白鳳聽著這個故事,看著洛神眼淚簌簌的雙眼,輕柔地用指腹擦幹她的眼淚,與她墨藍色的眼睛四目相對,眼裏的憐惜溫柔流露無遺,“此刻,離笙苑便是你我的避難所。”
可是,在這裏,你會等我麼?
洛神閉上眼似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中愈加強烈的不舍,她勉強地坐起來看著白鳳臉上陰柔與俊逸兼具的臉,上麵有著最珍貴的畫都比不過的完美笑容,門外閃過一抹紫色,飄渺似紗。
她伸出手想要與白鳳擁抱,白鳳身子向前,稍稍用力抱著她輕飄飄的身體,把下巴輕輕磕在她的頭發上,洛神的手逐漸向上,摟住他的脖子。
白鳳有些疑惑但還是樂於享受她未曾見過的一麵的,隻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今是怎麼了,不曾見你這麼熱情。”
洛神不言不語,隻是默默流淚,白鳳的後背上仿佛淋下了溫熱的雨水,濕了一片,他有些不知所措,洛神為何如此反常,難道真的是目睹了少司命與我剛才的事麼?看來要與他好好解釋一番。
白鳳正欲開口,肩部突然襲來一陣劇痛,是洛神,用力向下擊打他的肩井穴,白鳳一時吃力,不由得鬆開了洛神,輕輕轉動手臂,可眼睛卻專注地看著洛神目光有些像是受傷的小獸想要問問究竟為何,而背後卻突然被人重擊,少司命趁白鳳不注意,一下子將他擊暈。白鳳臨閉目前仍注視著洛神,她卻扭過頭眼裏是倔強任性的淚水。
而他聽到最後的話語竟是,“少司命,白鳳拜托你了。”
拜托什麼啊!隻要有你就好了。
白鳳昏了過去,少司命攙扶著他,回頭注視著洛神坐在床上靠在窗邊,傲然坐正看著窗外淫雨霏霏,了無青陽,眼中淚光閃爍。
少司命雖感慨萬千,隻得答應一句,才是對得起她對白鳳那最好的情誼。
洛神頷首,不願親眼目睹白鳳的離去,隻將那藏在離笙苑內一個木匣子裏的藍田玉玉佩扔給少司命讓她交給他,便再也不去看他們一眼。
門口有人輕輕落下的聲音,不用猜測便知是星魂。
洛神抬起手對著窗外,看著右手無名指上的白玉戒指,“容我問一句,還有幾天。”
星魂麵無表情,未隱瞞以事實相告,“三天。”
洛神倚靠在床上的小桌上,左手托腮,喉嚨中的淺淺嗚咽聲是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桌麵上肩膀一陣一陣地抽動,原來竟隻剩這三天了,還有三天。
洛神哭了良久,星魂雖心生煩悶也不願再給她的心上添一記重擊了。隻得緩聲安慰到,“洛神……別哭了。”
聽了星魂頭次這樣溫柔的話語,洛神微怔,定睛看了看星魂,深深地呼吸吐氣幾次後,將所有的眼淚好像都咽回肚子裏似的,突然間沉穩許多。
洛神轉過頭看著星魂身上被雨水淋濕,下床在偏室中找到一條毛毯,給他扔過去,“三天後,離笙苑便再無人居住了吧。”
星魂穩穩接住那條毛毯,是淺淺的白色,和當初自己給她準備的那條顏色無差。他緩緩閉目,握緊那條毛毯,隨意擦了擦身上濕透的地方,然後睜開眼將那毛毯扔在地上,剛剛嚴重的溫柔此刻似乎煙消雲散隻剩陰鬱。“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傷春悲了,三日後是你自己回去還是我們綁了你回去。”
洛神走回正殿,星魂跟在其後好像怕她又跑了似的,洛神從那個匣子裏又拿出了幾個粉色玉鐲、幾串花色的碧璽項鏈和金鑲玉額飾,裝在來時帶的包裹中,“我今日便和你走,我不想再在這裏了。”白鳳恐怕很快便會醒來,此地不宜久留。
星魂悠哉悠哉的把手往後一背踱步到院外的籬笆處,“那我去牽馬……”
星魂還未走幾步,洛神便立刻拒絕道:“不,你禦行術帶我走。”
星魂稍微愣愣後嘴角翹起一個小得難以發現的弧度,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好。”
在空中,洛神站在星魂背後,輕輕摟著他的腰,他們相識大抵也有七八個月了,兩個人原本身高相差無幾,可現在洛神比星魂竟稍稍高出些許,為何他的生長如此緩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