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杯(十九)(1 / 2)

曲天歌隻好聞言止步,氣得一張塗滿油彩的臉幾乎都要變了形狀。  管寸金身居險要之地,又不斷以九龍杯為要挾,諸人投鼠忌器,一時倒也拿他無法。  隻聽過先生緩緩出言道:“秦昭鄰,你連句話都不敢說麼?”  “我便與管兄再賭一回,保管你輸個心服口服!”聽了過先生的提醒,舒眉眼中一亮,大笑道,“秦氣使目前大概正帶著九龍杯由地道往奪翼渡口而去吧。可歎他留下管兄獨自一人斷後,管兄的膽氣可嘉,卻又何必考驗我等的智力?”  管寸金略略一頓,似是料不到這麼快就被舒眉猜中了,複又長笑道:“既然如此,舒兄不妨進來驗證一下。”  舒眉料定自己所想不差,輕歎一聲:“好,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舒眉跨前一步,空啼指往屋門推去……  曲天歌、過先生、何千峰俱都搶在門邊,防備管寸金驀然突圍。財使雖不以武功見長,但困獸之勇絕對不容小視。立刻隻怕屋門一開,便是一場慘烈的廝殺!  就在這刹那間,忽聽得小屋內先有重物的移開之聲,旋即風聲大作。就聽管寸金發出半聲驚叫,卻又兀然而止。  舒眉臉色一變,指風觸及屋門,一轉淩厲銳勁而為輕柔凝重。便如正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掌推於其上,木門應聲而開。  這時,舒眉先是聽到了一聲悶喝,再看到一篷濃煙由屋中炸開。小屋內的燭火瞬時全滅,全然不可視物。然後便是一道藍色的閃電,隱隱伴隨著隆隆雷聲,直劈向舒眉的額間!  舒眉低喝一聲,擰腰、仰身、擺臂、彈指,指風與電光相碰,錚然有聲,幾絲斷發便從舒眉的頭頂徐徐飄下。  藍色的電光一閃而沒,隨即便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猛然“砰”的一聲,小屋後牆被撞開,慘淡的月光透進來,一個黑影由破牆處一躍而出……而那小屋的後麵,是萬丈的高崖深淵!  舒眉麵色慘白,卻不是因為管寸金的意外身死。  他雖是在入屋前計算過無數可能發生的變故,卻從未料到在這小屋中竟會遇見如此淩厲無匹的殺招。  ——剛才那一道藍光閃過之時,幾可說是他這一生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天啊!剛才是不是見鬼了?”方雲袖脫口叫道。  這一聲仿佛將眾人從適才的驚愕中喚醒。雖然危機乍現即過,但在每一個人的眼中,仍殘留著在那藍光明滅的刹那間:一個身材雄闊的蒙麵人那桀驁高拔的身影、與那兩道觸體生寒的炯然目光!  何千峰上前在管寸金懷中掏摸一番,黯然搖了搖頭。  許青榭望著那桌下的地道,猶豫道:“是否跟下去?”  舒眉似乎已然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麵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地道中間定然已被堵死了。”  過先生沉聲道:“我們快趕去奪翼渡口。魯王已暗中下令封鎖水路,這附近五十裏便隻有這一處可渡黃河。”  “好個一擊致命!”曲天歌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管寸金已漸冰涼的屍體,喃喃道,“此人定是先藏於地道中,待管寸金一開機關,便立刻施出殺手,時機掌握得天衣無縫,更是招狠勁疾,不泄半分餘力,真是我平生僅見的第一勁敵……”  方雲袖怯生生問道:“過先生可知那蒙麵人是誰麼?”  這亦是大家都想問、卻沒有出口的問題。  ——此蒙麵人出現得毫無預兆,武功近於鬼魅之道。縱是過先生號稱知盡江湖諸事,眾人卻均對他的回答不抱任何希望。  不料過先生先是緩緩點頭,複又搖頭歎道:“我知道這個人,但也可以算作是不知道。”  舒眉側目望來:“過先生此話怎講?”  過先生深吸一口氣,長歎道:“這便是我所不知道的七件事之一!”  相傳春秋時期,晉國某位國君欲發兵攻打翼城,卻為黃河天險所阻,相持數月不得渡河,直至隆冬依然不能寸進。國君眼見軍心思變,欲要班師歸國,河水卻一夕而凍,令敵國水師盡陷於冰中,晉軍方得以渡河,一舉攻下翼城。奪翼渡亦因此而得名。  黎明時分,風雪又開始肆虐。黃河近岸處已全然上凍,隻有五六步距離寬的河道上,緩慢而洶湧的黃河水夾雜著大大小小的碎冰塊奔流直下,撞擊著河岸,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  奪翼渡口邊,矗立著一株遒勁有力的百年老槐,瑩白的積雪不斷隨著不堪重負的樹枝一並跌落於蕭索冷風中,隱見出一份淒離的意境。  風雪中,槐樹下。一壺酒,六個人。  這時,一名捕快匆匆趕來,對何千峰稟報道:“跟蹤那女子的兩個兄弟已失去了聯絡,他們最後一次發出消息,是在離此地十裏之外的胡木鎮。”  何千峰頓時默然。以風剪霞的手段,那兩個六扇門的兄弟隻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許青榭問道:“也沒有發現秦昭鄰的下落麼?”  過先生一歎:“秦昭鄰身為頂級殺手,化身萬千,最精藏匿之道,想找到他的行蹤又談何容易。”  方雲袖不忿道:“莫非我們就任由他們從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不!”舒眉正色道,“此處是附近唯一可能的渡河之處,我們便守在這裏以逸待勞,等他們送上門來。”  何千峰猶豫道:“若是他們不來呢?”  過先生胸有成竹地一笑:“如今黃河以北四處都有官府通緝,風剪霞、秦昭鄰與那不知所終的酒使應千鍾縱是武功高強,卻也決不敢在魯王的地頭上久留,此刻必是急於趕回乾坤盟,向盛漢唐奉上九龍杯。”他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瞅了舒眉一眼,輕聲道,“其實,這裏亦是魯王留給他們的唯一退路。”  舒眉苦笑一聲。魯王一代梟雄,謀略深遠,雖在表麵上說決不插手爭奪九龍杯之事,但事實上定是早已預備了伏兵。而舒眉一行說不得仍隻是魯王對付乾坤盟的一員先鋒罷了。  許青榭問道:“可為何到了現在,還不見他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