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回到墳地間的那所宅院中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站在路口朝那個方向遙望過去時，兩盞略顯昏黃的燈籠就這麼孤零零地挑在門樓兩側，再配合周遭那些荒墳觀看時頗有種淒涼的意味。
而當陳霧推門走入院中時，一陣極為濃重煙霧瞬間撲麵而來。
“咳……咳咳……”陳霧連連向後倒退幾步暫時避開了那股煙霧，隨後更是極為詫異地出言問道：“著火了？！”
片刻過後，臉上塗抹得黑一塊灰一塊的岩魔有些踉蹌地從門中撞了出來，手持一把寬葉蒲扇扇開陳霧身側濃煙的同時麵露歉疚地回答道：“沒有，做飯而已。”
陳霧滿臉無語道：“都這樣了還而已？你能告訴我你做什麼飯呢嗎？”
岩魔木訥的臉上也是多了一絲無奈之色：“老爺子說晚上想吃熏肉，我又沒見人做過，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試試了。”
陳霧看了一眼幾乎都濃煙所覆蓋的院子後歎了口氣道：“你沒跟他說你不會做？”
“說了。”
“老頭子怎麼回答的？”
“不會馬上去學，學會了馬上做，天黑之前給他端屋裏去。”
陳霧再次歎了口氣：“這回答倒是符合他的風格。”
岩魔點了點頭道：“你先回房間避避煙吧，我待會兒收拾完了院子你再出來。”
“算了，還是我來吧。再讓你這麼折騰下去的話，我很快就沒地方可住了。”陳霧說著自己接過蒲扇來走到了院中的火堆旁，埋頭開始收拾著岩魔弄得亂七八糟的爛攤子。
陳霧畢竟自小打獵為生，對於料理肉類還是不陌生的。不消之功已經將下方的火堆和架子上的肉處理妥當了，又過了片刻之後，院中的煙霧也淡了許多。
陳霧見煙霧的濃度逐漸趨於合適時也就不再多翻弄架子上的肉了，自己隨便搬了把凳子往旁邊一坐，借著微弱的火光隨意翻弄著自己剛剛借來的那冊百獸圖卷。不過由於有了最初的教訓，陳霧這次並沒有太過專注地將所有精神都灌注於其間的圖畫當中。
岩魔有些反常地率先與陳霧交談道：“你好像什麼都會的樣子。”
陳霧一愣，隨之略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比如呢？”
“戰鬥、下毒、還有……做飯。”岩魔說到此時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
陳霧卻是自嘲地一笑道：“人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什麼都能學的會的。”
岩魔神情有些複雜地搖了搖頭：“那若是身處絕境依舊學不會的話呢？”
“有的會死，有的會妥協。還有極少數的一部分會在自己以為不可能的前提下做到可能。”陳霧說到此時再次抬頭看了岩魔一眼：“我很希望你是最後一種。”
“我盡量。”岩魔說罷之後便不再言語了，就這麼沉默地盯著火光中飄散出的淡淡煙霧。
而就在兩人隨意閑聊的時候，張酒瘋那滿含憤怒的聲音卻是已經從屋中傳了出來：“從打下午就說了我今晚要有熏肉下酒，這都快大半夜了怎麼還沒好？兩個小兔崽子成心餓著我老人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