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間,忽聽一聲輕笑,眾人轉眼望去,隻見遠處草木分開,踱出一個人來,不但形容俊逸,襟帶瀟灑,眼中更是笑意如春,溫潤和煦。

虞照驚喜交集,叫道:“好兄弟。”那人也笑道:“好虞兄。”葉梵眼神卻是微微一變,厲聲道:“穀笑兒,你來得好,老子正想著你呢。”

“彼此彼此。”穀縝笑道,“葉老梵,不過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葉梵道:“怎麼說?”穀縝笑道:“不想你在‘鯨息功’之外,另外練成了一門厲害神功。”

葉梵倏地住手,向他打量,狐疑道:“什麼神功?”穀縝笑了笑,漫不經心道:“我管它叫‘屎殼郎神功’,不知葉老梵你中意不中意。”

眾人無不愕然,卻是仙碧最先會過意來,忍俊不禁,咯的笑出聲來,虞照亦是哈哈大笑。

原來屎殼郎本是一種小蟲,生有怪癖,愛將牛馬糞便團成球狀,滾來滾去,葉梵推滾泥球之舉,與這行徑頗為近似,是以穀縝借來譏諷。

葉梵怒血噴湧,麵如血浸,驀地重重一哼。虞照傷勢雖重,見識仍在,見葉梵目光閃爍,分明流露殺機,當即叫道:“穀縝小心……”話音未落,葉梵形如鬼魅,飄然掠出,屈手成爪,拿向穀縝心口,存心親手捉住穀縝,抽上五六個嘴巴,打得他牙落血流,發泄心中憤怒。

以葉梵的心思,穀縝這等幺麽小醜,手到擒來,全不費力,不料一抓拿下,穀縝身子微躬,忽然不見。

葉梵心頭一沉,但他身經百戰,絕非沈秀可比,猝然收手,帶起袖袍,向後拂出。穀縝“貓王步”尚未變足,便覺一股勁氣如飛來峰嶽,騰空壓來,令他氣促身重,哎呀一聲,變換步伐,又向葉梵左側攻去。

葉梵身不轉,步不移,雙腳仿佛釘在地上,左袖飄拂,勁力所至,袍子褶皺厲如刀劍鋒刃,直指穀縝。穀縝但覺大力驟至,無法可當,急使“貓王步”遁走,不料葉梵右袖飄然拂來,袖上勁力如同蟒蛇,竟然半路拐彎,當空一繞,將穀縝擋了回來。

這一來,葉梵雙袖或是右拂,或是左引,袖風所至,如同兩道無形枷鎖,遮攔阻截。穀縝每次步法未曾變足,便被袖風帶動,左右閃避,漸漸的,竟然從葉梵身後徐徐向他身前轉去。

穀縝伏怪蟒、擒沈秀,不免誌得意滿,自以為這“貓王步”雖不說橫行天下,也可讓任何敵手頭痛一時,何嚐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時下眼前,竟受如此戲弄。葉梵卻極得意,他被穀縝遁出爪下,心中耿耿,故意不轉身抵擋,而是憑借袖風,圈轉攔截,將穀縝逼回身前,再從容擒捉。

仙碧見勢不妙,飛身縱出,扣住穀縝肩膀,徑向前推,直撞葉梵左肩,此處不偏不倚,恰是葉梵袖風不能掃到的一處死角,葉梵若不抵擋,必被穀縝撞入,雖然未必受傷,卻是大掃麵子。

葉梵性子狷介,半點兒麵子也不肯丟,因之肩頭微側,左袖拂向右肩,左掌則擊向仙碧。

仙碧兵行險招,迫得葉梵出手護肩,不能分出袖風攔截穀縝,眼見計謀得逞,立時拽住穀縝,飄身後退。

這一進一退,均如閃電,穀縝身子忽重忽輕,已脫險境,但覺背脊生涼,額上汗水長流。

厲嘯陡起,葉梵轉過身來,指掌齊出,騰空撲向穀、仙、虞三人。他被穀縝譏諷,此番不再滾動泥球,專憑“鯨息功”取勝,勁力時小時大,大如巨象奔騰,大如細蜂蟄人,精奇飄忽,變化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