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啞和尚瞧他半晌,取出鋼錐,在石地上簌簌刻畫起來,陸漸定神望去,但見地上一行字跡:“祖師本相,學不得,學不得……”
陸漸心中驚奇,想了想,接過鋼錐,刻道:“什麼叫祖師本相?”
聾啞和尚寫道:“壁上人像即是。”
陸漸仍不明白,又刻道:“這是什麼地方?”
聾啞和尚信手一揮,刷刷刷寫下三字:“天生塔。”陸漸抬眼上望,不覺恍然:“這裏下方寬圓,上方尖細,像極了一座天然生成的寶塔,老天造物,真是神奇。”於是又寫道:“敢問大師尊號?”
聾啞和尚又寫道:“渾和尚。”陸漸暗暗稱奇:“這位大師好不奇怪,‘渾’是罵人的言語,他怎的當成了法號。”當下又寫道:“大師也是金剛傳人?”
渾和尚瞧了,搖了搖頭。陸漸心中奇怪,寫道:“大師不是金剛傳人,怎會三十二身相?”渾和尚轉過身來,指著石壁上那八個大字:“三十二相,即是非相。”
這八字極是精微,陸漸揣摩不透,想了一會兒,又寫道:“敢問大師和魚和尚大師有何關係?”渾和尚寫道:“他主我仆。”
陸漸一愣,又寫道:“既然如此,大師為何不隨魚和尚前往東瀛?”渾和尚搖搖頭,寫道:“他身負重傷,怕不能回歸中土,留我在此,接引金剛傳人。”寫到這裏,他指了指“金剛傳人”四字,又指了指陸漸,麵露微笑。
陸漸一怔,寫道:“你說我是金剛傳人?”渾和尚寫道:“送回主人舍利者,便是金剛傳人。”陸漸看到這裏,心頭釋然:“無怪魚和尚大師讓我前來三祖寺,敢情早有安排。”想到這裏,魚和尚音容笑貌,宛在目前,他不勝感傷,歎了口氣,寫道:“小子不是佛門中人,稱不得金剛傳人。”
渾和尚搖搖頭,寫道:“見性成佛,不拘佛門內外。”陸漸微微苦笑,驀地想起自身困擾,心急如焚,咳嗽幾聲,寫道:“我要去尋兩名女子,還望大師帶我速離此地。”
渾和尚瞧了瞧地上字跡,又瞧了瞧陸漸一眼,神情頗為迷惑,過了半晌,搖了搖頭,寫道:“紅粉骷髏,骷髏紅粉。”
陸漸怔了怔,瞥渾和尚一眼,微微沉吟:“這和尚在三祖寺裝瘋賣傻,心中其實明白極了。但由這一句話看,他對天下女子大有成見。莫非他斷舌穿耳,便是受了哪個女子的陷害……”他心中胡亂猜測,卻不忍詢問證實,以免勾起渾和尚的傷心往事,隻寫道:“形勢緊迫,還望大師成全!”
渾和尚長眉微蹙,搖搖頭,又寫道:“紅粉骷髏,骷髏紅粉。”陸漸見他恁地固執,微微有氣,奪過鋼錐,重重刻道:“還望大師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