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探子帶回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神醫酈引鵲在鐵衣幫總舵被鐵衣幫幫主淩青給逼死了。據那人得來的情報說,數年來,酈引鵲一直暗中協助九門三家自鐵衣幫的鐵牢向外救人。到酈引鵲死時,至少有十餘名名門正派的弟子受過其活命之恩。
聽到這個噩耗,南宮琦大哭一場。他在家中設了酈引鵲的牌位,每日供奉。酈引鵲於他,委實有再造之功。神醫也不是憑著什麼了不起的武功,但靠了一己之力,能幫九門三家救回數十名精英弟子的性命,這份舍身成仁的胸襟,天下少有。
過得數日,家丁來報慕容世家派了兩名使者前來,在大門外求見。南宮雷大發雷霆,道:“你還不曉得該怎麼處理麼!趕走!”那家丁嚅動著嘴唇,欲言又止。南宮琦說道:“怎麼?是慕容楓親自來了?”
那家丁道:“不是,不過……是兩個女的……”
南宮琦身體一震,急聲問:“是誰?”
“我。”女子的聲音輕盈悅耳,緊跟著,兩名素衣女子出現在廳門口。
慕容璿。身後是她的一名貼身丫環。
一見到慕容璿,南宮琦的心中不由翻江倒海,想起自己與她之間的種種往事來,歡笑的,痛悲的,心碎的,人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慕容璿倒很沉靜,向南宮雷見禮,平靜地說了她此行的目的。
原來鐵衣幫聚集幫眾,確實如南宮雷所說的,已經向慕容世家下手了。先是慕容家四周幾個結盟的幫派,在短時間內便被鐵衣幫一一剪除。再就是“流星劍魔”杭晉出手,在揚州城郊,殺了慕容璿的叔父慕容鬆。慕容家又得到消息,鐵衣幫大批人馬已經在姑蘇城外聚集,還沒有動靜,據說不日便要下手。
鐵衣幫兵臨城下,慕容世家危在旦夕,孤立無援。慕容楓突然想起南宮世家來,想起兩家在江南武林中同氣連枝,唇齒相依,又怕他們介懷於退婚一事,特地遣派慕容璿前來,希望可以用好言好語,化解兩家的紛爭。這用意再明顯不過,隻要南宮世家可以助慕容世家退敵,那麼,慕容璿與南宮琦的婚事當可彌合。
看完了慕容璿遞上的書信,南宮雷嘿然冷笑道:“慕容楓他好大的能耐,想要玩弄我南宮世家於股掌之間。他要退婚便退婚,要我出手相助便出手相助,莫非我南宮世家是他開的不成,凡事都要他說了算!”
慕容璿眼中淚光閃動,道:“家父並非……並非是這個意思……隻是慕容、南宮兩大世家,同為江南武林之首,理應當同仇敵愾,守望相助……現在慕容家有難,還望伯父……”
南宮雷道:“好個守望相助!當初他怕我兒子做他女婿,會丟他慕容世家的人,派遣鄱陽雙義來羞辱我兒之時,可曾聽他說起過什麼守望相助!如今事到臨頭了,才想起什麼鄰居來,他也不害臊!慕容家這一群勢利小人,我南宮雷算是看透了。”
慕容璿聽他這話,眼圈通紅,加上這一嚇,眼中便滾滾地落下淚來。
她這一哭,南宮琦倒忍受不住了,說道:“爹爹,你不要再難為……慕容姑娘了。鐵衣幫如今是江南武林正道人士的共同死敵。她說的對,慕容、南宮世家同為江南武林之首,理應守望相助,鐵衣幫若是真的滅了慕容世家,我們又豈能獨善其身?”慕容璿含了淚,感激地向他微笑。
南宮雷眯了眼睛看他,而南宮琦麵上一片平和。
蘇州,慕容世家,殺聲震天。
由於眾寡懸殊,雖然仗了地利機關苦苦支撐,慕容楓等人還是節節敗退。他自己身上也受了傷,血染衣衫。他已經殺了一名青衣堂的副堂主,重傷了兩名紫衣堂的高手,但自己已明顯不支。
想到自己一世英雄,到頭來還保不住祖宗這一片基業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不禁悲從中來,一邊暗中在責罵自己:“璿兒她們去了這許久還不回來,看來南宮世家惱怒於退婚一事,這救兵是決不肯發的了。我一時糊塗,貪圖麵子,自毀長城,斷了我兩家的交往,才給了鐵衣幫可乘之機。糊塗!當真糊塗!”
他一掌將一名鐵衣幫眾劈翻,微微抬眼四望,四周幾乎全是鐵衣幫青衣的,紫衣的,白衣的身影,而慕容世家的人,則在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杭晉抱了手臂,悠閑地立在附近的一座小山岡上,俯視下麵的情勢,不發一言,身邊陪侍著鐵衣幫的高手。
就在半個多時辰以前,鐵衣幫青衣堂的主力,已經自正門攻入慕容世家,與慕容家的家丁短兵相接;而紫衣堂的一部分,則會同白衣堂主力,由偏門攻入,亦是勢如破竹;紫衣堂的另一部分,則布於這山岡之下,準備捕殺漏網之魚。
慕容世家之中,已經有數處屋宇燃起了烈火,濃焰衝天,哭喊叫聲彙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