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挖了個坑把那個突然鑽出來的金龜子埋了,正埋著,忽然覺得下麵有硬硬的東西,於是本能性地一拔起,那根東西很軟很軟,立刻像是觸手一樣伸出來了,我略略一愣,發現它緊緊搭著我的手,像是太歲的肉。
“哥,快過來看!這是什麼!”
我哥看了緊緊埋下來。
“這種新聞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看到的好。”
我點點頭,我哥的話深得我意,我也不希望這種新聞滿天飛。
“現在怎麼辦。”我說。“咱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啊!”
我哥的叼著根煙把它重新挖出來。
發現在這麼快的時間中它已經重新腐朽了,現在像是一塊灰,而且這種腐朽非常不體麵,應該是剛才被蟲子爬過的,我想起了我之前放進土坑裏的金龜子,難道是被它咬的?
“這金龜子的咬合力真強。”我哥撫摸著太歲殼說。斑駁的太歲殼叼著肉,一撫摸滿身的鱗掉下來,像是灰燼,一撫開有淡淡的白斑,和占卜過的痕跡。
“商代用來占卜的。”我哥首先說明了情況。
“占的什麼?”我站著說,撫摸著,龜殼滯重的厚實,我哥看得懂商文不?
“天之蒼蒼,狡黠茫茫。”我哥像念課本一樣念完了。一圈彎彎曲曲像地圖一樣的東西…..他愣了下,“這是路線?”
我湊了過去,發現全是山脈。這樣完全地嵌含在了龜殼上。
“跟著走會怎樣?”
“這應該是一個村落。”我哥叼著煙很認真地說。
村落…..我愣了下,忽然想到個不好的預感,鎮長說他們最開始精通蠱術和醫術,隻是後來失傳…..那麼失傳?
我想了想說:“我們把這龜殼帶走。”
“拿這些蟲子怎麼辦?”我哥指著坑裏成堆的螞蟻說。
我哥淡淡地看了一眼。“挖個坑,填平了就好了。”
於是我們把這坑填平,並且壓好使之不露出一點痕跡,一點縫隙都不要露出,螞蟻應該還在底部啃噬著龜殼的肉,“走吧。”我轉過身說。
“嗯好。”
我哥照著走。
我估計著前麵就是那個鬼村,村子一個人都沒有,花布般的簾子沾著塵灰,裏麵的人全走光了,鎮長說是被僵屍咬死了。
一個不剩。
然後…..會不會又遇到鬼?
秀秀的蠱又怎麼解?
一想到這些我就一籌莫展。
“哥…..”我呆呆地說,“我們可能…..前麵要走到一個不好的路線。”
“怕什麼。”我哥踹了我一腳說。“走就走啊,怕啥。”
然後他喝著酒,罵罵咧咧地向前走,身子歪歪斜斜,看著深藍色的酒瓶晃來晃去,我心裏暗歎道;真不像個事。
看來我哥也是發愁的。
隻是他在發愁什麼呢?
亦或者害怕?
望著連綿的雨,我心中忽然閃起一絲冷意。
害怕下十八層地獄…..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低低地看著自己的鞋子,想,即使因為這個他把我賣了我也不會說什麼,銅皮鐵丸,鋼筋,誰願意去受這種苦楚。
隻是,我偷偷望向他,他為什麼不說?
他罵罵咧咧地向前走,像是在趕牛一樣:“快點走,畜生!”
我覺得,他像是在驅散一團看不見的霧。
裏麵的霧裏,裹挾著一個人。
他媽的,我的腦裏突然閃爍起一個恐怖的想法,他該不會看見了什麼吧?
比如…..六道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