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燦爛一笑,指著那兩個丫頭故意曖昧說,“我們的事情,你難道想叫這兩位姑娘也知道?”
那兩個丫頭見我那麼肆意挑釁,望著我的眼神很是不客氣。
我越發笑起來,我就是要她們知道,我對柳世而言,是不一樣的。
柳世當然知道我要說有關灩澦的事情,遂對我說,“你稍等一下,我將她倆安住下來。”
我輕輕將眼前一屢碎發撩到耳後,羞澀地點頭道,“好,我等你。”
嶽芙兒已是氣得眼睛發紅,卻不願意徹底撕破在柳世麵前的形象,秦樂婉則是別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
不一會,柳世從東福客棧出來走向我。
眼前人與十一年前的柳世有些重疊,雖然成年了,卻仿佛還是許多年前玉魑長老帶回來的那個純真的少年,沒有任何俗世浸染的氣息。
“其實,上次我就想告訴你的,是你師父讓我來找你的。”你卻好像不想跟灩城產生絲毫聯係,甚至不想知道我,丹若陽的任何消息……“前麵不遠有個歇腳的長亭,我們去那裏談。”
如水季節,四周景色皆可入畫。
柳世靜靜地跟在我身後,卻是人物風流,有若一株出世玉樹。我所見男子中,李修、琅采盛,已是罕見男子容貌,柳世卻讓我生出一種玄妙不可方物的感覺。或許正如西施之於夫差吧。隻是不知他日我是否會陷入萬劫不複罷了。
洛川城外異族虎視眈眈,昔日熱鬧的長亭已是空無一人。
我走過去,倚欄而坐。
柳世望了望我,將石登上的灰塵擦了擦,方才坐下。
“平日裏誰為你漿洗縫補?”
顯然沒料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他頓了頓說,“我自己。”
真不敢想象我的柳世自己洗衣服的樣子,我心中暗笑,“你這樣的人物,愛慕的姑娘隻怕不少,還用你自己洗麼?”
“我自己的東西,不習慣他人經手。”他淡淡解釋,卻也是一種宣告。我暗自慶幸,虧得當日沒把婚禮進行完,不然他要知道了,定是不能接受我了。看來,是有些潔癖。不過這也說明還沒有任何女人進入他的心裏。
“你還記得我叫丹姝,那你記得我姐姐的事情麼?”
他神色微斂,避而不談,問我說,“你說我師父叫你找我,我師父已去世一年了,他何時讓你找我的?”
“你知道丹若陽已經十六歲了麼?”我一邊自顧自地問說,一邊觀察他的神色,“長老們給她物色了一個丈夫。”
他灰白的長袍在春風中翻飛,簌簌的聲音伴著他雙眼微眨,如蝶翅輕扇,沉吟的聲音如詩如歌,“灩城城主驚才絕艷、藐視眾生,所許之人定非尋常人家。昔日隻是五歲孩童之時已讓柳世仰其項背,想來現在應該更是睥睨世間了。”
他神思悠遠,不知是不是想起澦山上我盤坐在懸崖斜鬆的情景,彼時他初見我時滿臉盡是惶恐。歲月真是好東西,如今他這樣淡泊情淡。
“滿城繁華遮眼,在她有生的歲月裏,隻對你一人另眼相看。”我忽的說道。
他臉上如春水微波掠過,無意識地問道,“誰?”
“丹若陽。”
“你該叫她城主吧,”他扯開話題,“師父叫你找我為的什麼?”
我站起來,緩步走到他身邊石凳坐下,“你還不知道,我已經被逐出灩城了,”湊近他,伸頭到他麵前,指著自己的頭發,“你看我這黑發,是浸染的。”
他身子微微後仰,避開我,“你被逐城卻沒死,可見丹若陽對你還是有姐妹情分的。”
“你倒還能為她說話。你怎知她不想我去死呢?”
他又不說話了。站起身,方道,“師父叫你找我何事?”
我輕笑,“你師父玉魑長老也是會算的,早算到我有這一天,讓我離了灩城就找你來。他書信上說你心思單純,一是,修行的時候怕你受不了紅塵誘惑,特別囑咐我助你修行。尤其是女子這一劫,你若能動心忍性,方能修成正果,若是不能,你將被反噬,少不得要去澦山終了此生。”
“二是,我被逐下山,武功盡失,保不齊丹若陽哪天想起陳年舊事真來要我的命,而她對你最為特別,”我頓了頓,盯著他繼續說,“孩童時就為你引血療傷,若有你護我,我也周全些。”
他正要說話,一陣馬蹄急行而來,五匹良駒勒首立定,最前那一騎,正是向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