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是一個檻。
俗世中的女子大多覓得良人歸,有了她們的第一個孩子。
在灩城,成年的容顏再也不變,要到瑕年瀑布那裏去接受洗禮。
十八歲,也是灩城生長的少年陽氣最弱的一年。一不小心,便是灰飛煙滅。
阿娥跟我說過,我和丹姝的十八歲,是最安全的,因為她和長老們會列陣守護。而且,我們生長在灩城,集了天地的靈氣,本就沒有任何危險。
隻是如今,‘丹若陽’在灩城,‘丹姝’卻不在。
丹姝的命,是沒人在乎的。
丹姝,也是回不去了的。
十八歲,我固然不會死,但會遭受怎樣的痛苦,真的不知道。我現在怕疼,怕傷,因為柳世,也怕纏綿病榻。我還想跟他去看前路很多風景。
“秦姑娘通醫術?”我望著她拉著我的那隻柔若無骨的玉手。
那隻手收回去,撥了一縷自己的碎發送到耳後,“不通,但是妙影紫蓮我小時候有幸見過一株,能夠識得。”
“妙影紫蓮原本生在陰寒冰雪中,但因在高藏山地勢極高的陽麵,又千年吸食天光,反倒淳化成至陽聖品。你.....”柳世看著我修眉微微打了個結,想了想,遞過一邊先前景采盛放下的藥碗對秦樂婉說,“樂婉,麻煩你幫忙將這碗藥熱出來。”
秦樂婉識相地去了。
柳世接著對我說,“你離開灩城,失了地利,又偷練陰陽訣,丹若陽或許想至你於死地,或許不是。此刻你體質虛弱,需要妙影紫蓮續命。但你若想在俗世活個幾十年,恐怕非得找到你的鴛鴦命中人補陽氣了。”
他說得我跟個短命鬼似的,我卻很開心。暗自覺得他還是有些關心我的。
“你相不相信,你就是我的鴛鴦命中人?”我以手支額,微微側著身子,斜臥著問他。
柳世溫言說,“不可能。我這輩子是沒有鴛鴦命的。”
他說得認真,我聽得不信。
“你確定你要帶我去高藏雪山?”
“師父讓你來找我,必定是要我護你周全。我定幫你找來妙影紫蓮。”
“你扶我起來走走吧,柳大師。”
柳世見我作勢欲起,伸手來扶我。熟悉的氣息,讓我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在我身下那難得一見的癲狂。那個,應該才是我的柳世,我這樣覺得。不由得怔怔的望著他露出來的潔白頸項。
他冷不丁地鬆手,我的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春天的石板地麵,涼身涼心。
他低咒出聲,“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我一邊驚訝一邊欣賞他少見的惱怒模樣,坐在地上仰視著他。
或許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或許可憐我坐在冰冷的地麵,他俯下身攔腰將我抱起,我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袍,對他可憐兮兮地說,“不要推開我。”
他將我放在桌邊立定,抓住我的手按在桌上說,“抓緊了。”
“柳大師,你為什麼生氣?”
他走到我對麵坐下,恢複個雲淡風輕的樣子說,“我並沒有生過氣。”
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我牽了牽嘴角,努力移動了下不太聽使喚的腿腳道,“我的腿腳為什麼不太利索了?不可能離開灩城不久就這樣了吧?”
“可能是你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與你的陰陽訣衝了。過幾天就好了。”
“陰陽訣還忌諱這些?”阿娥都沒跟我說過。
“我說不好,我隻聽過陰陽訣隻能特別體質的人練,也許是你體質不適合,你最近有吃過什麼?”
難道是伯顏昭月給我吃的那頓早餐?他究竟都知道我哪些事情……那個人傲視天下的樣子出現在我腦中……他的確是一個危險人物。
“沒有啊。我們何時動身離開?”我轉移話題。
“我答應向寬師兄明晨隨他們戰場殺敵,以此爭取更多的時間給洛川的百姓轉入前川城,然後我們取道潁川,再去雪山。”
“不行!”景采盛的聲音忽然清亮地響起來,“前川、潁川已經被父皇送給了伯顏昭月!”
ps:非小白文。不喜慎入,此坑埋人。較為慢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