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歌難以想象那連聲的對不起是出自莫錦天之口,一向高傲示人的他,即使做錯,也不會有任何內疚的樣子,此時的他,丟下所謂的冷酷,聲聲歉意,絲絲入骨。
但很快,涼歌腦中便回旋起蘇華娟那厲聲的嗬斥,她像離弦之箭一般,趁莫錦天不備,用力將他推開。
緊緊相擁的兩人相對而立,莫錦天一臉驚愕,本能向前,準備再一次將涼歌攬入懷裏,卻被涼歌躲開,她伸出一隻手,阻攔道:“你不要再逼我了……”
她眼底恐慌,話語都有些詞不達意。
他幽深的眸子裏如夜色般森涼,緊緊的盯著涼歌,好似擔心她會在不經意之間又一次消失在視線。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跟我回家吧。”他抿了抿薄唇,特傷感的說。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不禁使得涼歌心在戰栗,還揪得生疼。
“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要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了!”不知道為什麼,從錦園出來的那一刻,涼歌便覺得這一切是多麼的離譜,當時她的確想做個縮頭烏龜,忘卻感情的創傷,卻沒有考慮過他人的感受。
即使蘇華娟對她誤會重重,她能理解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如果離開,能夠結束這個荒誕的遊戲,那麼,她便毫無顧忌的斬斷莫錦天挽留之類的話。
他明明對自己沒有感情,為什麼還要裝作一副極其難過的樣子。
“幼稚?”莫錦天冷嗬,走到涼歌麵前,沉冷的眸子落在她那張尤其為難的臉上,“我們的婚姻受法律的認可和保護,你以為你離開,我們的婚姻關係就結束了?”
涼歌明動的眼神陷入一團迷惘中,又慢慢明朗起來,似乎覺得莫錦天說得有道理。
但很快,她便駁斥他的言論,“有婚姻關係又如何,我們沒有半點夫妻情分,僅僅一張紙,能證明什麼!”
她果真是氣糊塗了,一通話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表達的意思何在。
莫錦天唇角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好看的眼眸撒下些許溫柔,語氣極其柔和,“沒有夫妻情分,你怎麼願意獻身於我,沒有夫妻情分,你哪會願意答應我的求婚,沒有夫妻情分,你哪肯在人前與我恩愛示人,沒有夫妻情分……”
“夠了!”那邪魅的聲音像一段魔咒一般,在涼歌頭頂不住嘴的念叨,讓她的耳膜發痛,腦袋膨脹,直到她不願繼續聽下去。
她捂住耳朵,如水的眸子裏充滿無辜,揚著脖子看著他,不甘示弱道:“那些都是意外和無從選擇,現在咱們兩清了,可以了嗎!”
她嗓門極好,話一出口,路過的人影忍不住好奇朝這邊看過來,涼歌根本沒有察覺,倒是一向愛麵子的莫錦天瞥見後,濃眉深皺,冷酷的臉上增添了絲絲為難與尷尬。
“兩清了?”聽她說這兩個字,莫錦天心頭有點慌,但麵部表情一直若泰山不倒的姿勢,沒有絲毫變化。
涼歌不去細看他的表情,語氣堅決,“你給我買的手機我放在梳妝台上了,還有你那些不合適我穿的衣服,我一件都沒有帶走!離開的時候,李嫂也檢查過了……”
她前半句說得鏗鏘有力,說到被搜身的時候,心不覺堵得慌。
從小到大,慕楚克教育她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她從未有這樣的習慣,不是自己的東西,即便再喜歡,她也不會生出留戀之意,所以當被人質疑時,她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聽到她這些話,莫錦天的瞳眸越發深沉,喉頭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竟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
但就這樣放她離開,他心底不會有失落嗎?
人真是一個複雜且奇怪的動物,明明以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在不經意之間存在,若不是經曆這一次試探,他哪會明白心中的真實感受。
縱然心頭隻有那抹倩影,可眼前這個衣著單薄,麵色清秀的女孩,讓他內心生出一股心疼來。
盡管那也許是同情,他一樣在意。
“但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買的!”他語氣稍稍加重,混著一股霸道的呼吸。
涼歌憤怒,水靈的眼眸瞪著他,好半天才發出聲音,“這件衣服是你的沒錯,可我的衣服……”
她咬住下唇,不想把蘇華娟趕走她的事說出來,話說一半,再無下文。
見她不卑不亢的樣子,莫錦天微眯起眼眸,邪魅一笑,“是不是擔心我對你念念不忘,所以留下來,讓我有所念想。”
他故意痞裏痞氣,似乎隻有這樣的方式,才能讓態度堅決的她亂了方陣,他才可以步步緊逼,將她降服。
之所以這樣,才讓她看他的眼神裏,總是有一股散不開的驚恐和防備。
一開始他無所謂這種眼神,覺得那樣,她才會規規矩矩呆在錦園,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可此刻,他希望她能鬆掉她的防備,輕輕鬆鬆與他相對。
“你這個人總是這麼自信!”對這個男人的話,涼歌簡直無語,但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好欺負,她還是止不住憤怒還擊。
莫錦天根本不生氣,反而笑道:“如果不自信,在如戰場的商場,我如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