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生氣,卻還是禁不住去關心她。
想到自己剛剛過激的言語,再聯想她的處境,莫錦天內心竟暗生些自責來。
因為心底的那股在乎,所以才氣得毫無理智可言。
“錦少爺,飯菜準備好了。”李嫂提醒他。
他起身,接過李嫂手中的餐盤,麵上的表情和外邊的天氣差不多,一派駭人的肅冷之氣。
“錦少爺,您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身體最重要。”李嫂望著上樓的莫錦天,免不了一句關心。
莫錦天沒有回頭,隻是頓了頓步子。
站在臥室門前,剛還步履平穩的莫錦天此時竟有些猶豫,擔心會驚到她,他敲了幾下門,隨後才推門而進。
她一如李嫂描述的那樣,靜坐在床上,目光空洞無神,一臉憂傷。
他的心猛地顫了顫,盡管如此,他依舊麵無表情,端著餐盤走過去,放置在床頭,見她仿若無人般陷在自己的哀傷中,他莫名來氣,用手掰過她的臉,瞳仁裏怒放一絲精光,耀熠得犀利。
涼歌雖麵對他,但好看的眼眸裏沒有半點生氣,靜寂得若一潭死水。
莫錦天心口一緊,心疼的感覺在體內翻攪,可臉上卻不願流露半點同情的成分,生怕一心軟,他便向她妥協,那麼輕易原諒了她,也讚同她那些荒謬的行為。
“如果你要用這種方式來抵抗我,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因為惹怒我沒什麼好處,我輕輕一句話,便可以拔下慕楚克手上的針頭,這樣,他這段時間的治療,可謂,前功盡棄!”他在她耳邊,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那沉冷聲音裏夾帶的霸道,冷漠,威脅,恐嚇,讓心如死灰般的涼歌有了一絲反應。
“你!”她憤怒的吐出一個字,但心中的怒火卻隻能滯留在心腔。
她斂了斂眼眸裏噴薄的怒濤,目光黯淡,茫然無措。
他說得對,她有什麼資格去和他較量。
她不作聲,把餐盤裏的食物端過來,沒有半點食欲的往嘴裏扒飯,豆大的淚珠兒一顆一顆砸進飯碗裏,那種難以下咽卻要拚命咽下的感覺,是涼歌這輩子從未經曆的感受,還有心底那股鑽心的疼,讓她感覺整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泛著痛。
他就在她旁邊,她卻不敢抬頭去看一眼,生怕一抬頭就會看到他那憤怒的表情,亦或厭惡,她的心便會增加更深的痛。
莫錦天從未看見她如此狼狽,飯粒落在衣襟上,那些淚水滾落在碗裏,白花花的米飯硬是被她熬成了粥,他沉重的喘了一口氣,一把奪過她的碗,根本不顧她身體舒不舒服,一手抓住她的臂彎,狠狠一扯,便將她從床上帶到了地上,雖是鋪著地毯,但涼歌雙膝依舊一股鎮痛感襲流。
她本就清瘦,加上麵色蒼白,看上去沒有半點神采,嘴唇上殘留的血跡斑斑,更加擾得莫錦天心煩意亂。
當他無意間發現那包避孕藥時,感覺肺都快氣炸了,他一直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指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而她,隻是一句對不起。
氣歸氣,但看到她一臉憔悴,他又心生不忍,他真是要被這個女人折磨得沒有半點原則了。
“起來。”他語氣淡淡,沒有剛剛的冷漠霸道,卻依然沒有感情。
涼歌一動不動,但還是被他抱了起來。
她望著他,朦朧的眼神裏,他模糊的樣子,還有那辨別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都讓她恍惚。
“我讓李嫂熬點湯給你,你先睡會兒吧。”他扶她躺下,淡薄的語氣縈繞在四周,涼歌腦袋昏沉,聽得迷迷糊糊的。
見她閉著眼睛,他的手習慣性的伸向她額頭上方,久久猶豫,卻還是沒有落下去。
即便哭過,她的肌膚依舊白皙柔嫩,靜靜的睡顏,似同恬靜的嬰兒,還是個十分漂亮的嬰孩。
他又猛地想起那****歡愛的場景,她的熱情,她在他身下恣意妄為的哼嚀,難道那些看似本能的反應都是她刻意做出來的?
如果不愛,那為什麼要熱情迎合,如果不愛,還興致勃勃為他下廚……他回想起她種種的好,喉頭一鬆動,緊湊的眉心也漸漸舒展,但倏地轉念一想,快要被她暖心舉動感化的心立刻堅硬成冰,那些看似成立的條件,又被她避孕的舉動推翻。
他身後有一長串女人排隊想要給他生孩子,這樣便可以母憑子貴,坐擁莫氏少夫人的位置,偏巧這個女人不願意,做賊似的偷吃避孕藥,不惜肆虐撒謊,想到這裏,他手又莫名成拳,起身,離開房間。
涼歌一夜睡到天亮,期間好像聽見有人叫她,但她覺得好疲憊,沒有應聲,沉淪在那一發不可收拾的睡夢裏。
全身疼得似散了架似的,她捶樂捶肩膀,剛起身,李嫂便笑意盈盈走過來,喊道:“小涼,你醒啦?”
涼歌抿了抿幹涸的嘴唇,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來。
“感覺好些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李嫂走過來,用手度量她額頭的溫度,滿臉關切的問。
涼歌搖搖頭,小聲說道:“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