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昨晚你發高燒,怎麼叫你都不醒,嚇得我呀……”李嫂邊說邊拍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難怪昨晚聽見有人不停的叫她,她了然,再細看了下李嫂,“李嫂,您昨晚照顧了我一整夜?”

李嫂雖然額上布滿皺紋,但每天精神奕奕,唯獨今天,眼袋深重,麵色也難掩疲倦。

“看你燒成那樣,李嫂哪放下的下,現在見你沒事,我這懸吊的心也平坦了。”

原來李嫂真的熬了一夜。

涼歌內疚,捧住她的雙手,無不內疚的說:“李嫂,對不起,讓您受累……”

淚水像是開了閘的水管,一個勁兒的奔流。

“傻孩子,你平日裏待李嫂那麼好,李嫂當然得對你好,別哭,好好的漂亮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李嫂給她抹眼淚,滿是心疼的說。

“我不哭。”涼歌說著抹掉眼淚,用力擠出一抹笑,“李嫂,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做好午飯我叫您。”

“李嫂不累,隻要你沒事,一切都好。”李嫂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臉慈藹。

涼歌鼻頭一酸,那抹溫暖在那顆被酸澀湧動的心裏肆意散發,試圖將她心底的不快樂一一消解。

自打記事起,不管是感冒發燒,孫玉梅沒有抱過她,連最基本的過問都沒有,尤記得最清楚的是,她總會充滿晦氣的說,這老的半殘不死,小的也多病多災,這讓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拿什麼生活,簡直就是倆拖油瓶!

每每這話傳到慕楚克耳朵裏,裏屋便會傳來一陣沙啞的咳嗽聲,那好像成了慕楚克唯一能與孫玉梅對抗的武器,因為這樣,孫玉梅便會收斂,手忙腳亂跑進去,幫他順氣。

她童年的陰鬱,讓她如同一株離不開陽光的向日葵,越想靠近陽光,陰鬱卻總是籠罩著她。

“我覺得好多了,李嫂,您去睡會兒吧,要是有什麼事,涼歌擔待不起。”她緊蹙眉心,一臉擔憂。

李嫂隨之打了個哈欠,難掩疲憊下,有一絲為難,最終還是開了口,“小涼,錦少爺昨晚出去後,留下一句話,他說……”

欲言又止之下,涼歌的眼神忽明忽暗,猶似那充滿期待又免不住擔驚的心情。

他那麼生她的氣,哪會說一些關心她的話,加上李嫂的表情,她更加確定。

“您說吧,我沒事。”她閉了閉眼,暗暗呼了一口氣,好似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去迎接他言語裏的中傷。

“錦少爺讓您除了呆在房間,哪裏都不許去。”這是原話,不過從李嫂的嘴裏說出來沒有半點強製意味,她一說完,又不忍心補充:“不過小涼,李嫂不會為難你,你要是覺得悶,可以下樓走走,或者去客房上會兒網,李嫂不會告訴錦少爺,隻要你不要再說離開之類的話。”

涼歌抿了抿唇,茫然點頭。

她早已沒力氣反抗了,不管她做什麼,他總會給出一個致命的理由栓出她,除了聽從,她所作的掙紮都是無謂的。

涼歌很聽話,一直呆在房間沒出去,快到午飯的點兒才下樓去廚房做午餐,然後端到李嫂的房間,受寵若驚的李嫂感動得滿眼淚水,一個勁兒誇涼歌是好孩子,涼歌隻笑不語,雖然看上去心事斑斑,但她仍舊安靜的笑著,那抹燦爛中的美麗,好似與生獨具,不是任何人都有的美好。

“李嫂,吃飽了嗎?”涼歌起身拾起碗筷,貼心詢問。

李嫂點點頭,臉上盡是欣慰,看著她,“小涼,看得出來你很愛錦少爺,如果有什麼誤會,不要一直僵著,錦少爺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但他不是那種不替別人著想的人,你隻要把心裏的想法告訴他,他會明白的。”

提到莫錦天,涼歌剛還利落的手一下子變得笨拙起來,碗筷同時掉地,她滿是尷尬蹲身撿起,難掩慌張的說:“李嫂,我去洗碗。”

到了廚房,涼歌開著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聲,如同心房緊促的敲擊聲,她揚了揚臉,沉重的呼了一口氣,如果一切像誤會那麼簡單就好了,她可以認錯,可以求得他原諒,可是這件事,任誰聽了都有些荒唐。

從廚房出來,涼歌看了看偌大且空茫的房子,突覺異常孤獨,不想給李嫂帶去麻煩,她還是上了樓,去房間裏安分呆著。

在房間裏找了一大圈都沒有尋見手機,她苦笑,這是徹底要讓她與世隔絕嗎?

不過隨後又想,有了通訊工具又怎麼樣,她能打給誰呢,唯一能哭訴的對象是金菲兒,但現在的她是孕婦,即便沒有懷孕,她也沒有哭訴的資格,明明是她的錯,哪有資格去訴苦,不說尋求一點釋放安慰,指不定會被金菲兒罵得個狗血淋頭。

她一直在勸解她把懷孕的事放到日程上來,而她反其道而行,除了讓她憤怒就是擔心了。

一難受,涼歌便覺得全身癱軟無力,整個人倒在床上,又覺得冷,索性用被子將自己裹緊,不知不覺間,又沉沉睡去。

莫錦天回來時,天已經黑盡頭,晚飯沒吃的涼歌生生被餓醒,睜開眼,床邊靜立的高大身影,著實驚了她,不過那深邃的眼眸,還有溫情的麵容,讓她又恍若做夢般,不確定的揉了揉眼,再次認真的仰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