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久時間沉默,害得東方睿有些慌張,從沙發上坐起來,按了燈鈕,黑暗一下子被瑩白的光芒覆蓋。
涼歌不舒服的伸手擋了下,驅散那抹想要哭泣的感覺。
她語氣平淡的回說,“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她太多的自作孽了。
翌日一早,涼歌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驚愕坐起,便見東方睿走向門邊,當他手握門把手時,涼歌急聲阻撓,“先等等!”
在柳市,她沒有任何串門的朋友,一大早便有人敲門,而且雨點般的敲門聲急促之中隱帶慍怒,一種不祥的預感壓在心頭,她穿著睡衣,從床上下來,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手摸著門把手,神情慌張不已。
“慕涼歌,我知道你在裏麵,開門!”怒叱的聲音破門而入,透著一股熟悉的憤恨。
錦天!涼歌心頭一顫,整個人呆做一團,久久沒有反應。
“涼涼,是莫錦天!”東方睿伸手搖了搖她的肩膀,微聲提醒。
她當然知道是莫錦天,即便分別再久,她也記得。
“慕涼歌!”門外的人又沒有耐性的催促,一聲比一聲吞噬人心。
“涼涼,既然他找上門來了,就勇敢麵對,這樣避而不見,隻會讓他沒完沒休。”東方睿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她的頭頂上,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一切看你怎麼決定。”
東方睿說得沒錯,她的確不應該逃避,不論好壞,她也得麵對。
事因她而起,她必須給他一個說法。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所有的思念之苦都被莫錦天的突然來到而摧毀得一幹二淨,心裏隻有惶急之後的無措,她應該是麵帶微笑,還是滿臉淚水,還是冷漠淡然的麵對她……
門打開,久違的麵孔凸現在自己麵前,一刹的錯愣之後,竟是淚流滿麵。
原來不用刻意去偽裝表情便已真情流露。
她的錦天,她日思夜想的錦天。
他好像瘦了,眼神空洞無神,在與她對視之時,一抹光亮之後的煙花墜地的悵惘,刺得她心生疼。
從來麵容修飾整潔的他此時襯衫領子皺褶,連黑色西裝都隨意的敞開,加上胡子拉碴,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且飽含滄桑,有種不羈的男人氣息,又有種惹人心疼的墮落。
莫錦天上下打量了涼歌一番後,最後把如炬的目光落在涼歌隆起的肚子上。
那一抹震愕之後的難以置信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樣,那一抹痛苦裏的嗜血光芒同樣刺痛了涼歌。
他在疑惑,是因為不相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她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呢?
“涼涼,既然有客人來,請他進來吧。”兩人久久相視無言,最後還是東方睿從身後摟住她的雙肩才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寂。
反客為主的感覺大抵如此吧。
莫錦天臉色突然變得不好看,一種數落性的光芒落在涼歌身上,那痛苦難當裏已然責怪涼歌的背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又是怎麼放莫錦天進屋的,她整個人木訥的站在一旁,瘦小的她因為肚子的隆起而越顯脆弱,小臉兒更是消瘦得令人心疼。
莫錦天一直細瞧著她,不知道是療愈心頭的思念之苦,還是抱著難以置信的態度想去從中看出些許端倪來。
東方睿扮演的主人角色很到位,在廚房切水果,泡茶,還很客氣的補了一句,“莫總,寒舍簡陋,條件有限,您多多包涵。”
如此疏遠的距離一下子顯得東方睿和涼歌站成一排,隻有他一個人孤獨而立。
好比他前來尋找的孤獨一擲,如今的情形,算是徹底的讓他絕望了。
如她信中所寫,她另有所屬,和照片中親密的人在一起了。
他的心鈍痛到無法呼吸,他感覺下一秒就要死去了般,接連幾天不休不眠,知道東方睿在沉匿三個月後有了動向,他連夜追蹤來到柳市,再尋訪到這裏,卻迎來這一幕。
他喑啞著嗓子,似空穀的低回,“恭喜你,要做爸爸了。”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力氣說出這句話,那諷刺的疑惑刺得他的心也跟著疼。
涼歌雙眸一顫,與東方睿同時看向莫錦天,似乎不相信那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隻見他優雅的接過東方睿遞過去的水杯,含蓄的品酌,雖然人看上去憔悴到有些邋遢,但一樣遮擋不住他本身的帥氣與非凡的氣宇。
這個男人,不管是任何麵貌都能讓涼歌愛到骨子裏。
曾經,他們抵死纏綿,不眠不休的作戰,為了早日懷上寶寶,可如今,她卻輕而易舉的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多麼沉痛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