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對不起,原諒我又一次不告而別了。”盡管知道慕楚克了解一切緣由,她還是自愧難當。

慕楚克瞧了眼四周,褶皺的臉上散著心疼,張開有些沙啞的嗓子,問:“你……和那位先生真的在一起了?”

質疑的聲音裏是不相信,他臉上的堂皇更像是在詢問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也是,她曾和莫錦天那麼恩愛的出現在他麵前,現如今分道揚鑣,他心裏存留疑問也是正常的。

涼歌忽然結舌,想要說是,但又不願意當著自己的父親說違心的答案。

盡管這個父親成了自己的舅舅……

其實在她心底一直是有疑問的,因為那****和徐璟茹那個纏綿的吻……盡管那是表達親密的一種體現,可那樣的行為更像是久別重逢後的戀人。

她幽幽的望著曾經像神一般敬仰的男人,忽然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做了媽媽後才知道養育一個孩子多麼不容易,所以爸……四個月就斷了奶的我一定讓您費了不少心吧。”那個最親切的稱呼竟然在她喉頭裏哽塞了,就連深有感觸的話說起來都帶些諷刺的意味。

慕楚克沒有告訴她的真相從旁人嘴裏得知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她連證實的機會都沒有。

果不其然,慕楚克神色有一絲複雜的變化,眼眸裏彙滿了心疼。

“你好些時間沒有來見爸爸,我以為你是太忙了,要不是最近從玲媛口中得知你的近況,爸估計一直蒙在鼓裏。”慕楚克後知後覺的話語裏充滿懊惱,他晦暗的眸子裏忽然燃起一股火焰,有種豁出去的意思,“涼歌,爸太糊塗,讓你受苦了。”

涼歌不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完全理解為她是為隱瞞她身世的事而生歉疚,心裏劃過一股薄涼後,體諒他,“您把我撫養這麼大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父女一場,別說這些。”

她盈盈的柔波裏有水霧繚繞,稍不注意就要落下淚來,她強壓著心頭的辛酸,故作無恙,“養兒方知父母恩,以前我老惹您生氣,若要計較,還是女兒不對。”

麵對說話與自己別外客氣的女兒,慕楚克心裏有一抹難過,遂問,“是不是你舅媽給你說什麼了?”

他竟然主動提及了徐璟茹。

涼歌抬眼看了下他,憔悴的麵容讓她實在問不出口,心裏狐疑,難不成蘇玲媛沒有告訴她為什麼會離開莫錦天?

“我和錦天離婚了。”涼歌搖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慕楚克一臉駭然,繼續問,“為什麼?你們倆不是好端端的嗎?”

他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可是涼歌不明白,這件事他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反過來問她呢?

提到莫錦天,涼歌身體裏的所有力氣仿佛被抽幹了般,眼神了無神氣,一臉的萎靡不振,弱弱地說,“感情也有過期的時候,加上我們身份地位懸殊,遲早都會分開的。”

既然慕楚克不說,她又何必把那件事明朗化。

那樣的關係讓她每每想到身體裏都會一陣發出一個戰栗,背脊深冷,心裏更是一陣添堵。

曾經美好的一切她都不敢去懷想,隻是那個人總是往她的心裏鑽,她隻有抱著罪惡感的去偷偷想念,從不敢憶起兩個人合為一體的抵死纏綿。

一旦被慕楚克知道念槿是莫錦天的孩子,他極有可能讓她把那個孩子給莫錦天送回去,要麼叫她離開得遠遠的。

徐璟茹聲稱是她的母親,卻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逼迫她離開,這樣的寒涼,她不想再品嚐第二次。

“真的是這樣?”慕楚克仍舊不信,想到那日對徐璟茹說的話,又忍不住對涼歌說一次,“有時候命運就是捉弄人,以為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偏偏走在了一起,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我多想要一並包攬,卻發現一環連一環,所謂的幫助對你們隻能是殘忍的傷害。”

他語氣裏全是無奈的歎息,那種妥協是涼歌很少見到的。

被病痛折磨了這麼多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哀歎,而是默默的承受病魔所帶給的苦痛,把為人處世講給她,一直是一個攜著光芒的父親,可是現在,他憔悴得厲害,消瘦得像是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刮倒,眼裏的晦澀好似明朗的希望被蒙上了灰塵。

涼歌眼底掀起一股好奇,想要張口問問當年的事情,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隻好寬他的心,“您不是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所以爸,活輕鬆點。”

慕楚克臉上的褶皺很深,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應了她,“隻要你過得好,爸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