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逃出紫瑄道，個個均想越快離開麒麟山越好。不料仙教消息傳得極快，乍眼似乎全紹興都認出他們，待他們挨下山時程化受了劍傷，傷口及骨，眼看快支撐不住了。吳為善和兩妖數次共患難，心中早將他們當成生死之交，見狀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程先生受了這麼重的傷，必須找地方好好休養才是。”
程化哈哈一笑：“我這把老骨頭本來也沒幾日可活了，死前莫少主相救，手刃狗仙，實已不枉此生。現下全城人都要殺你，你自顧尚且不暇，哪有機會管我這累贅？”
“程先生說的哪裏話？兩位這番大恩大德，吳為善沒齒難忘。程先生這樣說話，卻是看不起我了。吳為善決非貪生怕死之輩，決不會丟下你不管！”
程化聽他斬釘截鐵的言語，頗為感動：“少主這般看重程化，程某便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可是少主千金之軀，倘若為了程某喪命於此，程某就成了九妖派的大罪人啦！”
吳為善見他舉止隨意，臉色如常，渾沒將生死看在心上，這份豪氣跟孫前輩頗為神似，自己卻是萬萬不如的，心中傷痛又有些有氣：“這算什麼理由？我是吳為善便得棄朋友於不顧、做不仁不義的事了？更何況我無德無能，九妖派複興什麼的還是另請高明罷。”
“這就是少主你的不對了。”威炬插口，“父業子繼，你爹爹是堂堂九妖掌門，人人敬仰，這重擔不落你身上又落誰身身上？再說這位朱小姐能說會道機智乖巧，有了這麼個賢內助，什麼事平它不了？”
“您二位前輩好好說著怎麼扯上我了？什麼賢內助，簡直是放屁。”
天漸漸暗了。威炬帶著他們七繞八繞，離開繁華地帶，來到一座廢棄的破廟，道：“這原先曾經縊死過人，四周居民均覺晦氣，躲得遠遠的。天色晚了，隻好在這將就了，隻是委屈了少主和二位小姐。”
朱楚楚一笑：“有什麼打緊。”李素不知在想什麼心事，一聲不響。
吳為善挺想生篝火，打點野味烤著吃，但別人都說這樣做會暴露目標，隻得作罷。五人搭訕幾句，各自沉默。廟裏靜得怕人，偶爾傳來幾聲夜貓子的怪叫。吳為善閉了眼仰在地上，腦中不斷閃現白天的惡戰。刀光、劍影、箭風、仙教眾人的呼喝、前輩的怒吼、飛濺的鮮血……
“善兒，你在哪裏？”
他驀地睜眼，見楚楚站在三丈外不遠處，背對著他。他童心忽起，躡手躡腳起身，偷偷走到她背後拍她肩膀。
“啊！”
楚楚的聲音大了些，他向旁邊望，見威炬似笑非笑地瞅他，有些尷尬。程化失血過多，昏昏沉沉，他又搜索半天，才在大廳最裏側的角落瞥見李素。她的目光茫然而慌張，她瞧不透黑暗，不知發生了什麼。
“你這壞蛋嚇我一跳！”楚楚轉過身，壓低的聲音隱藏惱怒，“我還以為是鬼呢。”她的目光也是茫然的，吳為善見她攥起拳頭卻完全不知去向何處。
“你看不見我？”
“這麼黑，我連自己手都看不見。”
“你真不該叫我的。”
“你要幹甚……”話未說完，她就感覺自己臉頰被人輕吻一下。她又羞又急，猛地一掌拍出，又拍了個空，她的力氣使得過大，不自主向前踉蹌幾步，卻第二遭撞到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