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依茹從來沒吃過如此美味。現在她就坐在篝火旁，把兩人隻熊掌得幹幹淨淨，仍覺得回味無窮。她想到那隻為了她大快朵頤而倒黴的熊有些內疚，但想到屠夫天天殺的那麼多豬羊不也一樣，也就心中稍安。吳憑為她獵來了熊，生起了火，做完了飯，自己卻吃得極少，隻是躲在陰影裏默默看著她吃，臉上一種奇怪的沉思表情。依茹吃完才發覺吳憑弄來的幾件衣服，其中一件外套繡有明顯的火紋印記：“這是仙教的衣服？”
“不錯。”
“你怎麼搞來的……”她抽了口氣，“你殺了他們？”
“有兩個仙跟蹤我到了山腳下，被我幹掉了。正巧仙教的衣服都挺講究，手頭又缺衣服換洗。”
“他們人呢？”
“被我處理掉了。”他簡潔地答。依茹抽了口冷氣：“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樂意知道的。”
馮依茹勉強笑了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他們該不會成了你的晚餐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
“不，還是算了吧。”
半夜。睡夢中的她被某種難以言狀的恐懼攥緊，她尖叫起來，醒來時已是淚流滿麵。這是她在木屋中呆的頭一個夜晚。
“做噩夢了麼？”他居然在眼前，一動不動宛若泥塑木雕。
“你沒去睡？”
他搖頭。
“我好害怕呀，我怕我爹爹媽媽被人害死了……我做夢夢到他們都死了！嗚嗚……”她抓住他的手，後者冰涼，沒有給她一絲安慰。
“我在想我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嚇到你。”
“你長得有那麼嚇人嗎？”她已經完全從驚嚇中恢複過來了，盡管心頭有一道陰影揮之不去，“不過你冷不丁出現是嚇了我一激靈。”
“完全不是這回事。我還以為你噩夢的內容是……”
“唔？”
“你就一點都不害怕我會傷害你嗎，我，胡山李任座下大弟子吳憑，你們人類沒有哪個不欲將我千刀萬剮的。”
“那你這回是見到例外了。”
“所以我奇怪！你也不是沒見過我債殺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妖，仍讓我留在你家，天天晚上去找我，為我通風報信，為什麼？還有你在雪地上說的話——”
“求求你別提那個。當時我太傻了，怎麼……怎麼會向你說那種話。真是羞死人了！”
“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她勇敢地迎著他的赤紅目光，終於紅光漸漸斂去，表情漸漸平靜，他幾乎用一種哀婉的眼神瞧她，他動人心魄的美又一次令她忘卻了呼吸：“你真傻。”
依茹不知如何回答，聳聳肩換了個話題：“我以後該叫你什麼？總‘喂’、‘喂’的太不文雅。其實理智上講，你是得道狐妖，比我大著好幾百歲，我稱您興許更合適一些。叫‘吳老前輩’聽著又別扭。”
“叫我吳憑就行。”
“吳……憑。”她小心翼翼念他的名字。吳憑聽在耳裏，心裏一陣奇異的震顫。
“這麼暗你看得清我麼？”她小聲問，依舊蜷縮在被子裏。
“再清楚不過了。你害羞的樣子真可愛，臉紅撲撲的好像紅蘋果。”
“討厭，我不要你取笑我。”轉瞬她背過身子不再看他。她挽挽鬆散的烏絲，露出光滑的玉頸，珠圓玉潤，白得令他眼花。他忽然有一種想撫摸她的衝動，他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卻不知它已成為種子埋藏在心靈深處，擇日發芽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