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鬼沉吟著,把三個人的種種思忖了一遍,終於還是沒能找出什麼破綻,末了道:“紀教主見責的是。玉環鬼衝撞貴客,多有不敬,還望見諒。三位請裏邊請。我這兒有通天大人留下的一些外傷藥,呆會兒幫羅公子敷上。”
寇媛芳見玉環鬼的身影漸漸遠去,再也支持不住,軟倒在離門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吳朱二人來到她身畔,媛芳低聲道:“通天鬼的玉真膏是療傷聖藥,吳公子你把藥擦上一會兒就沒事了。朱姑娘,你現在是我。待會兒玉環鬼若問你為什麼來,你就說是奉母親之命去探視羅嬋娟,和我剛才說的一樣。羅雨回非常恨他的親生父母,所以玉環鬼若是問起,吳公子你必須擺出一副切齒痛恨的樣子……羅嬋娟偷了我母親的解藥,我相信他那裏還有剩餘解藥可以救你的命。論真才實學,我們三個合起來也不是玉環鬼的敵手,所以一旦漏餡,誰都甭想活著出去。”一見去而複回的玉環鬼,立時閉嘴。
玉環鬼端了一個托盤,上麵放了一個瓷瓶,徑直走到吳為善跟前——她怎麼在不長眼睛的情況下準確繞過一排排桌椅徑直走到他麵前的?!“羅公子,這是通天大人秘製的玉真膏,對外傷有奇效,我來幫您上藥。”——一把拖過他的胳臂,將藥膏抹在傷口周圍,肌膚立刻自行愈合——“羅公子,您真是福大命大。若您剛才撤手慢了點兒,您一條胳膊就已經被我捏斷了。”
!!吳為善發背沾衣。
“羅公子,我一直十分納悶,”手上幹淨利落地上藥,嘴上說個不停,“您究竟是怎麼看您的父親羅嬋娟的?”
“我恨他。”想起媛芳之前的囑咐,吳為善忙答。
“其實你應當感激他才對。若不是寇夫人對他舊情不忘,你身上又流淌著他的血液的話,她早就殺了你了——不是麼?”
“玉環鬼你太過分了!”不等吳為善說什麼寇媛芳就嚷——用她本來的聲音。玉環鬼簡單一句話似乎觸到她忍耐的底線,她氣得渾身發抖。
“哎呀我忘了,寇夫人的千金也在這裏。和羅公子同在一屋簷下生活,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寇媛芳手指幾番握拳又鬆開。做幾次深呼吸後,她換了紀雷雨的聲音:“玉環鬼,帶我們去地牢。”
去地牢的路陰冷,又潮又涼。
吳為善環視光線昏暗的囚室,決大多數都是空的,有的囚犯奄奄一息,有的甚至是森林白骨——真正的地獄也不過如此吧?那個叫羅嬋娟的人,不管做過什麼,牢獄之災也是足以抵償他全部的過錯。
風戲月淪,月蔽風去。風——鳳——陳鳳凰。月——嬋娟——羅嬋娟。
“就是這裏。”
玉環鬼拿出鑰匙打開沉重的生鏽的鐵鎖——這鎖仿佛有十餘年沒動過了——把鑰匙交到寇媛芳手裏,起身離開。
“誰來了?”三人一進囚室,一個嘶啞的聲音就問。吳為善抬起頭,透過重重黑暗他看見了——盤腿坐在囚室的一角,佝僂著背,鬢角花白,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珠望向他們的麵黃肌瘦的男人。羅郎。羅嬋娟。羅雨回的父親。陳鳳凰的前夫。他此次來要解藥的男子。
“誰?誰!該死的黑暗!給我光!我看不見你們!我看不見——”
寇媛芳默默點亮一支紅燭,默默注視著他,臉色蒼白得可怕。喊聲停止了,羅嬋娟一瞬不瞬地仰視著寇媛芳,良久。
“你是鳳凰兒的女兒吧,”笑比哭還要淒慘,“你和你母親年輕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是她派你來的麼?”
“不是。”
“你旁邊的一男一女是誰?……”揉著雙眼,顯然適應不了過於刺目的燭光,“這位公子——這位公子——”他奄忽伸出手,要把吳為善拽近看個清楚,吳為善本能避開,“仙教武功,根基還不錯……可是,可是妖……”
“他的母親是妖,父親卻是人。”寇媛芳在一旁冷冷答。現在吳朱二人都已清楚地看出這場對話將會引向何方:謊稱吳為善是羅雨回,說陳鳳凰因為對羅嬋娟的惱怒要把氣撒在他兒子身上給他下了鳳凰怒,再利用羅雨回的父愛把解藥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