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正在抄寫李義山詩詞的李素看見“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的詩句時不知不覺轉開了心思,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竟在情思繾綣中在宣紙上寫下了“哥哥”二字,手一抖,剛要去蘸墨的小狼毫就掉在地上。
“怎麼?”剛走進書房的劉史青納悶,走上前去。
“沒事,你不要看啦……”李素想把紙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不讓他看見,怎奈太遲了。劉史青默默掰開她顫抖的手指,默默拿起宣紙,默默看前麵的《錦瑟》、《樂遊原》,還有才寫了開頭幾個字的《無題》。
還有最後的哥哥二字。
“還是想他,是麼?”許久,他苦笑著低聲問出一句話。
“我……”李素不知道說什麼,默然看著窗外。劉府布局十分精巧,就在她練字的書桌前雕花窗欄外便可看見假山池沼,幾尾紅色錦鯉來回遊弋,漾起的漣漪揉碎了水中紅蓮的倒影。
“字挺好看的,”劉史青勉力裝出毫不介懷的樣子,可口氣中總有種痛苦與自嘲揮之不去,“你要是不希望我呆在這裏……想一個人靜一靜的話……我這就走。”
“我其實……”
他默默走出書房,默默上了蓮橋,默默來到假山邊的紫藤蘿花架下。陽光穿過濃密的綠葉,在他臉上投下幾個斑駁的光影。豔陽裏,白衣如雪一身孝衣的他遠遠站在花架下,遠遠瞧向她的方向,神情落寞。
她心底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微微刺痛。
然後走了。似乎受不了心底的痛,他提起輕功,雪白的身影從池水上一掠而過,頃刻間消逝了蹤影。
留下李素一人看著隨風搖曳的藤蘿綠葉,心亂如麻。
我不想傷害你,可是為什麼我總是在傷害你的感情?
我其實……我其實也很喜歡你啊。要是你剛才走的慢一點,我興許就說出來了。你為什麼……為什麼走的那麼決絕,對我欲言又止不聞不問?
可我忘不了哥哥。我真的忘不了他。你會理解麼?會接受麼?
劉史青一個上午都沒有露麵。中午不過遣了個丫鬟送飯來,等李素吃完把碗筷端走。這是他們來到劉府十餘天來頭一遭不在一起進餐,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還是找他去吧?她想,走入書房四處搜尋。原來他在立雪堂裏,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年逾不惑的中年人,大概是他的什麼朋友吧。來人身上明顯的仙教服飾讓她反感。
我還是走吧,省得給他添麻煩。
她想著,剛準備輕手輕腳離開,就聽見那人叱問:“門外偷聽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