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夢(1 / 1)

我自從下了這個墓之後,總是犯困,這一次更是昏睡得翻天覆地,噩夢連連。睡夢裏我看到兩個人打得天地變色,連山川海洋都因他們而撼動。他們從平地打到高山,又從高山打到海洋,一路山河破裂,海水倒灌。最終兩人皆是傷痕累累,渾身鮮血。我見他們打得實在慘烈,便想上去勸他們停下。可略略走近,就被那勁風給劈得再進去不得。

突地其中一人飛到我身旁,他受了重傷,站立不穩,玉山傾塌,半曲了腿跪了下來。我想喚他,可是身體竟然如冰凍般動彈不得,他猛地抬頭看我,眸光冷冽狠厲,竟然如一頭惡狼,一身黑衣皆被血染濕,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著血,我被那道目光刺得渾身發冷,卻發現他分明不是看我,而是透過我看向遠處的男子。

我的不遠處,另一個男子,一身白衣,染透了鮮血,俊秀的眉眼裏說不盡的疲憊,他走了近前,他雖然很努力地穩住步子,但是我看得出,他也是到了強弩之末,稍稍碰一下,隻怕就倒地再也起不來。他矮身看向那黑衣男子,聲音溫柔,“離,何苦呢?”

黑衣男子冷冷道,“殺了我一切結束。否則我必要讓你生不如死。”他的刀穩穩地指向那白衣男子,雖然半跪著,但氣勢如虹,逼得我幾乎難以透氣。他的刀,渾身烏黑鋥亮,熟悉得我幾乎喊了出來,“黑金古刀!”那竟然是黑金古刀!我看向他的手,那雙奇長的手指,就是悶油瓶的標誌。可是這人絕對不是悶油瓶!

他究竟是誰?他們都是古代裝束,莫非我竟穿越了千年?!我想起了徐福和張氏家族的世仇,莫非那個白衣男子是徐福?

一道黑色光芒劃過,隻遺留一句“不死不休!”,就再也無聲無息。我仿似墜入了黑暗,無邊無際的黑將我裹挾了去。我疲憊得再也睜不開眼,想就這樣睡過去吧。

卻猛地眼前一片火光,炙熱的火焰直噴到我的身上。我的眼前火海蔓延,看不到盡頭的火將似乎將世界都吞噬湮滅,我聽到無數的生命在火海中哭號,慘烈得彷如人間地獄。我的心被絞得痛不可抑,恨不得衝入火海中將人都解救出來。可是我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火焰漸漸將所有的人燒死。我聽到火海中傳來無數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彙成一股洪流,傳入耳裏,“……千年......不死不休……”這聲音無比熟悉,我被驚出一身冷汗。

我不知被誰推了一把,跌進了火海,可奇怪的是,那火燒在我身上卻是冷的,好像冰一般。可身體卻灼熱起來,猛地一片金光從我的身體裏迸發,那金光直刺上雲端,形成一個淡金色的光柱。無數嘶吼陡然在我耳畔響起,一聲連著一聲地,“殺了我,快點殺了我。”聲音詭異可怖,無論我怎麼堵住耳朵那聲音都能直接進入我的腦裏。

我幾乎癲狂起來,那火卻倏地消失,眼前出現一片血海,無數的黑色魂靈在其中翻騰,見到了我便哭號著向我湧過來,“救我,快點救我。”那聲音淒厲悲慘,我再也難以忍受轉身就跑。

跑了不知許久,前麵又是換了一副畫麵,暮色蒼茫,霧靄彌漫,懸崖邊上黃花樹下,一個白衣少女靜靜地倚著,渾身籠著無盡的輕愁。我叫了聲,“姑娘救我。”那少女轉眸看我,眼波流動竟然如星光熠熠,難描難述。她低聲說,“你終於來了。”

我渾然聽不明白,卻竟開口說,“我來了。”那少女微微笑著,撲到我的懷中,軟玉溫香,絲絲縷縷的少女體香熏得我心醉神迷。我的心上忽地劃過淡然的眸子,瞑黑到似乎無邊無際,我陡然一驚,將那少女推開,說,“你是誰?”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奴家是等候郎君千年的人。”她似乎有些驚奇,“為什麼鎖了魂,郎君還能醒?”她撫上我的眉心,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卻絲毫動彈不得,過了好一會,她柔柔地道,“原來郎君是……,”她歎口氣道,“奴不會害郎君,隻望郎君幫奴,幫奴的家人。”

她的眼眸如星,又溫柔似水,牽著我往前,臨空現出一幕畫卷,長河落日畫意好不暢快,她牽我到那畫前,咬了我手指一口,一顆鮮紅的血珠綻了出來,我正要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她柔柔道,“郎君,你可信奴?”我明明不認得她,卻點了點頭,那少女微微笑著,舉著我的手指向那畫按去。

隻是我的手不知怎地被什麼鉗製住,根本落不下去!我茫然地看著我的手,明明沒有任何東西,可手腕卻似是被什麼緊緊鉗製住,五個黑色的指印浮現在我的腕間,迫得我動彈不得。一股強大的冰冷氣息如同雪山崩裂壓麵而來,那少女陡然無比驚惶,仿似見到鬼怪般,尖叫起來。她的身形漸漸支離破碎,連同那暮色蒼茫,長河落日的畫卷都碎成片片。我驚地吼了出來,耳畔隻遺留那少女微弱的聲音,“郎君切切莫信那人,他是惡魔,惡魔......”

我驚出一身冷汗,猛一睜眼,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壁畫之前,左手高舉正向壁畫按去,而製住我的手的,充滿冰冷氣息的人,竟然是悶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