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叁·孰是孰非難辨分(二)(1 / 2)

兩人用過早茶,起身告辭,奔泣笛澗去了。樂正綾心急趕路,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泣笛澗。行在泣笛澗北嶺的野草碎石上,樂正綾環顧四周,偌大泣笛澗,滿目淒涼。樂正龍牙沉默著伴在樂正綾身側。走了半晌,兩人行至一處怪石林旁。樂正綾停住腳步,愣愣地望著那石林。樂正龍牙也停下腳步,眼望石林,輕聲道:“她大概就是從那裏跳下去的。”

樂正綾微微點了點頭,走上前,輕撫著林中的怪石,她仿佛還能看見一位年少女子,身著藍裳,獨坐在石林中吹笛。沉寂半晌,樂正綾闔上雙眼,掩藏了眼神的黯淡。她長歎了口氣,睜開眼,目光恢複了玄樂教主的淡然與深邃。過去的都該過去,血債終要償血債。樂正綾退後兩步,仰起頭,放聲喝道:“四時君子守紅綾,教主有令,玄樂四使何在!”

話音未落,耳畔隻聽得“颼颼”衣襟飄動之聲,眨眼間,樂正綾身後已立了四人。當先一人是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身披素袍,背負梅劍;皓麵似月,烏絲如雲。眸似冬雪寒一丈,質若臘梅傲三分。冷豔出塵,宛若梅仙臨凡。另兩人是對夫婦,丈夫約摸三十餘歲,青衫磊落,鼻闊口方,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妻子與丈夫年紀相仿,短發齊肩,菊裙裹身,微風不禁,嬌楚動人。還有一人便是劍心蘭。四人一齊向樂正綾單膝跪倒,垂首抱拳道:“玄樂四使參見教主。”

這四人便是玄樂教四護教使,玄樂四使之冬梅使,韓雪梅;玄樂四使之春蘭使,劍心蘭;玄樂四使之夏竹使,墨文竹;玄樂四使之秋菊使,淩秋菊。其中,墨文竹、淩秋菊乃是連理夫妻。

玄樂四使在玄樂教中世代相傳。曆代樂正氏家主親自挑選資質稟賦的孤兒收入府中,精心加以培育,將四套絕妙武功分別授予,並以“梅蘭竹菊”四字命名,使其成為玄樂四使。玄樂四使在玄樂教中地位極高,待遇豐厚,且對樂正氏感情極深,忠心耿耿,是玄樂教主的左膀右臂。這一代玄樂四使更是看著樂正綾從小長大,除主從之分外,對樂正綾別有一般長幼之情。

樂正綾轉過身,一揮長袖:“免禮,起來罷。可找到甚麼線索?”冬梅使韓雪梅在玄樂四使中身份最高,她上前一步,抱拳道:“啟稟教主,經搜尋,泣笛澗內未發現雅音宮羽蹤跡。屬下等在泣笛澗內尋得屍體十五具,皆為成年男子,屍身已腐。死因相同,皆是心脈斷裂而死。另在怪石林旁尋得屍體一具,死法怪異,外表無傷,亦無內傷。屍體現在春蘭使處,等候教主安排。”

樂正綾頷首道:“好,退下罷。春蘭使,屍體拿來我看。”劍心蘭應了聲是,從身後拖出一具屍首。屍身已然腐爛,肢體腫脹,腥臭難聞,可怖之極。樂正綾也不覺厭惡,俯下身,仔細辨認著那屍體的麵容。樂正龍牙走到近前,說道:“阿綾,當心,可能有毒。”樂正綾點點頭,看向樂正龍牙:“這人我不認識,哥,你能看出他是誰嗎?”

樂正龍牙湊上前,盯著那屍體看了半晌。那屍體早已腐爛,容貌扭曲,辨認起來自然十分困難。樂正龍牙猶豫片刻,緩緩地道:“這人……好像是淩雲殿的李雲。”樂正綾訝然道:“淩雲殿的人?哥,你能確定嗎?”樂正龍牙皺著眉,又細細辨認了片刻,肯定地道:“沒錯,就是他。”

樂正龍牙戴上護手,在那屍體的頭骨、脖頸、前胸等要害分別按壓幾下,又檢查了屍體的腐爛程度,微一沉吟,肅然道:“不錯,他死得果然極為蹊蹺,外表無傷,內髒無損,非是窒息,亦未中毒。殺人無形,一擊致命,這般高明手法,中原內外,我僅知道一例。阿綾,你知道是甚麼嗎?”

樂正綾聞言驚道:“莫非,是漂泊弦師一脈的“七弦引情”之技?”

樂正龍牙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回首向韓雪梅道:“雪梅,其餘十五具屍體心脈的受損情況,你們可都檢查過了?”韓雪梅道:“回稟大少爺,都檢查過。心脈皆由一點破碎,勁力集中,穿透力極強。”樂正龍牙闔上眼,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指勁透體,以點破麵,這是弄弦指法。果然,殘羽來過了。”

樂正綾喃喃道:“玄樂教、清輝宮、淩雲殿,六大派別已涉及其三,另加一個殘羽……淨世門的這盤棋,可當真是愈發難以捉摸了。”她站起身,遙望著南嶺的峻峰,思索了片刻,喚道:“夏竹使、秋菊使。”墨文竹、淩秋菊夫妻二人上前一步,齊聲道:“屬下在。”樂正綾道:“你二人即刻前往淩雲殿,暗中探查淩雲殿動態,若有異常,立刻回報於我,不得有誤。”又道:“春蘭使何在?”劍心蘭上前一步:“屬下在。”樂正綾道:“春蘭使,你即刻前往清輝宮,探查輔宮使鶴千銳及其黨羽動向,限期半月,回報於我,不得有誤。”三人領命去了。樂正綾轉過身,看著韓雪梅:“冬梅使,你伴在我身旁,保持警惕,片刻不可離開。殘羽,此人無需找尋,他會主動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