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我想不出來。”沈尋把玩著手中的煙,籲了口氣,“樂然沒得罪過誰,就算剛來時有些小地方做得不好,讓一些人不痛快,也不至於殺人嫁禍給他。而且這人能查到章勇,應該是早就開始做準備了。”

喬羿來回踱步,神色越來越凝重。突然,他站定在沈尋麵前,蹙眉道:“會不會是樂然的到來,影響到了誰的既得利益?”

“這我上午就想過了。”沈尋往後傾了傾,靠在沙發上,“但是樂然隻是一個新人,調來市局才半年,他能影響誰的利益?”

“特警隊那邊……”

“周旭東的確很看重他,但他畢竟還沒有正式在特警隊執行任務,哪裏能拉這麼大的仇恨?”

“也就是說……”喬羿托著下巴,又走了幾步,聲線壓得極低,“是刑警隊的人?”

沈尋閉上眼,眉間浮出幾縷疲憊,幾秒後點了點頭,雙手捂住額頭,低聲說:“我真希望是我想得太多。”

喬羿沉默了,走至窗前,茫無目的地望著市局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半天也沒有轉過身來。

樂然繼續被拘押著,沈尋好幾次想去看看他,都在門口收住了腳步。

一中隊的偵查陷入停滯不前的困境,最初信誓旦旦相信樂然的警員已有很大一部分出現動搖。

畢竟鐵證當前,若不是沈尋有心護著他,他恐怕已經被移交去檢察院等待公訴了。

而最令人唏噓的是,就在樂然被列為嫌疑人的第二天晚上,曾經將樂然吹得天花亂墜的特警隊隊長周旭東就向上麵打了申請,委婉表示希望樂然在輪崗結束後留在刑警隊任職。

樂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特警隊除名了,在短暫的失控後很快冷靜下來,就算被送去了看守所,仍舊規規矩矩地配合調查,態度也非常誠懇,不吵不鬧,也不要求區別對待,三餐按時吃,盡量避免給徐河長等人添麻煩。

但他實在是很想見沈尋。

可當了大半年警察,他也明白沈尋此時得避嫌,於是隻能在徐河長問“小樂你有沒有什麼要求”時,搖著頭說“沒有”。

常來看他的“無關人員”有喬羿和白小越。

白小越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似乎真的很著急,以至於說出的話前後矛盾。

比如前一句是樂觀的“你放心,徐哥他們肯定能找到真凶,就算徐哥掉鏈子那還有尋哥呢,別怕別怕,過不了幾天咱們就能還你清白”。而後一句卻是悲觀的“你也別想太多了,到時候如果走公訴程序,判你有罪,尋哥去運作運作,還是可以爭取輕判的”。

樂然不懂法律,這半年全副心思都撲在了辦案上,雖也想抽空補一補刑法方麵的知識,卻有心無力,實在抽不出時間。

白小越的話讓他有種窩心的感覺,但細細品來,又覺得不是滋味。

沒有殺人為什麼要上法庭?

沒有殺人為什麼要爭取輕判?

但他不想反駁白小越。

人家來看他,他已經覺得很感激了。白小越不是辦案人員,他就算再將“我沒有殺人”重複一遍,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喬羿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說說沈尋,告訴他沈尋雖然不負責這個案子,但背地裏還是能夠做不少事。

他以前沒有發現,現在才察覺到,單單“沈尋”二字就能讓自己覺得安心和溫暖。

喬羿旁敲側擊地問他,這半年有沒有與刑偵隊的同事發生什麼摩擦,他想了好一陣,搖頭道:“沒有,大家都很照顧我。”

喬羿心口痛了一下。

小狼崽已經經曆過太多的辜負與欺騙,竟然還單純地相信別人也許暗含著惡意的“照顧”。

他歎了口氣,離開時問:“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沈隊說?”

樂然眼睛亮了一下,剛想開口,又垂下眼睫。

喬羿眼神柔下來,語氣也放得很輕,“沒事,想到什麼就說,我你還不相信?”

“我……”樂然抬起頭,眸底是一覽無餘的渴望,“我想見他。”

喬羿沒有將這話告訴沈尋。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明白這時如果沈尋去見樂然,躲在暗處的凶手會被進一步刺激。

這人到底是誰,有多大的能耐,能調動多少資源?

在一無所知之前,喬羿不願輕舉妄動。

嚴嘯與程洲桓專程從山城趕來。

程洲桓說,從目前的證據來看,案子證據鏈完整,做無罪辯護非常困難,但是他有把握爭取輕判。

沈尋不同意,冷聲冷氣地說:“我不會讓他上法庭。”

嚴嘯抖掉一截煙灰,笑道:“那是,有你在,他就算真殺了人,也不用上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