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樂然往車門上一拍,興奮得下巴都揚了起來。
這天,樂然在山路上玩漂移,飆得那叫一個生猛。沈尋在公安大學時也是和軍人練過的,此時卻恁是被他顛得頭暈目眩,下車就弓著腰吐了。
樂然跑過來拍他的背,手勁兒特大,拍得他又嘔了一口,還在一旁正經地教育道:“沈隊,我就說你得鍛煉身體吧,晚上跑跑步還是有好處。”
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此時聽著卻有點賤賤的。
沈尋暈車暈得四肢乏力,沒法跟他講道理,隻得靜靜地聽著,捶著胸口想:不生氣,不生氣。
嚴嘯打來電話,語氣中帶著十分明顯的幸災樂禍,手機裏還傳來昭凡的聲音,似乎正在爭搶電話。
兩口子異口同聲地說:“李司喬那傻逼撞柱了!”
他這才知道,一周前開蘭博基尼撞燈柱的是李司喬。他沒急著把這“喜事”跟樂然分享,獨自上網搜八卦。網友神通,早兩天就摸出了肇事者“李某某”H省省廳刑偵中隊長的身份,又順藤摸瓜,扒出“李某某”的爸是富商,“李某某”的舅是Z軍區某集團軍軍長。更有甚者爆料姓李的富商涉嫌洗黑錢、軍長以權謀私。
沈尋的目光落在“以權謀私”上,再往下看,八卦帖子卻沒有什麼可靠的細節。
他不是見什麼就信什麼的腦殘鍵盤黨,旋即又給嚴嘯撥去電話,嚴嘯“靠”了一聲,說:“我跟他這麼久,不就是想找到他以權謀私的證據嗎?但是這人精得跟吃了藥似的,半點兒把柄都沒給我露出來。”
沈尋沉吟片刻,“不著急,查仔細,李司喬撞柱子這事對梁華肯定有影響,說不定是個契機。”
沒過幾天,樂然也知道了“李某某”就是李司喬,頭一次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晚上還請沈尋和喬羿吃了一頓大餐。
樂然去廁所時,喬羿笑道:“沒想到你樂樂還挺記仇的啊。”
“這麼大的仇,是我我也記著。”沈尋抬了抬眉,“不過他因為這事兒請我們吃飯我還挺意外的。”
“是啊,一般記仇的人都記得不動聲色,哪像他這樣開慶功宴?”喬羿搖搖頭,“哎,長不大,小孩兒似的。”
“小孩兒就小孩兒。”沈尋垂下眼簾,嘴角勾起淺淺的幅度,“反正有我慣著,長不大也好。”
喬羿誇張地抖了抖,翻著白眼道:“再也不跟你倆吃飯了。”
樂然回來了,被喬羿慫恿著拍了一張橫眉怒目的照片。晚上沈尋收到一個命名為“樂樂表情包”的圖片文件,打開後臉上的平靜立即變成了寵愛。
圖片就是喬羿給樂然拍的那一張,不過多事的喬法醫在樂然臉上畫了兩坨紅,還一上一下添了兩個詞:超凶、記仇。
沈尋盯著看了半天,幹脆設置成桌麵。
於是每天鬧鈴一響,他摸過手機一看,都會被“超凶又記仇”的樂然瞪得瞌睡全無。
11月底,年關又要到了,掃黃打非的任務再次下來,沈尋卻沒工夫接了。
上個月撥給二、三、四中隊的案子一個沒結,時間拖得越長,破案難度就越大。最近半個月他天天加班到深夜,回家路上開著車都能打瞌睡。
樂然心痛他,幹脆拉著他住自己宿舍。
宿舍是單人床,但不是部隊裏那種隻能睡一個人的單人床,兩男人躺著雖然有點擠,但也正好摟在一起。
不過沈尋啥也沒對樂然幹。
冬天被子厚,但樂然沒有鋪電熱毯,剛躺進去冷得不行。沈尋正琢磨著得弄一張電熱毯來,樂然就縮進被子裏來了。
他身子熱,往沈尋跟前一窩,就跟個等身暖水袋似的。
沈尋摟著他,特滿足地想——還要他媽什麼電熱毯!
就在警員們全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金道區再一次出了命案。分局的說法是一個男子橫死窨井中,屍體都被泡脹了。
長期負責命案的一中隊立即趕去,沒多久沈尋卻接到徐河長的電話。
暴脾氣的徐隊衝著手機大吼:“他媽的!省廳又搶先一步把屍體弄走了!”
省廳特別調查組一而再再而三地從市局手上搶案子,沈尋直覺這次一定和前麵三次有關,立即跟陸國民副局長彙報,希望將屍體拿回來,再不濟,也得以學習的名義派幾名警員前去省廳,看這特別調查組到底是怎麼辦案。
陸國民卻歎了口氣,示意他別插手。
他沒當麵和老領導較勁,回刑偵隊後卻一直思考著這案子。剛好金道區分局的警員來市局送材料,他問了幾句屍體的情況和受害人身份,那警員本就是最早趕到現場的刑警之一,滔滔不絕將屍體描述了一番,又道:“受害人身上有證件,是一名27歲的男性,姓周,叫周一鋒。”
坐在門外的樂然突然衝了進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周一鋒?你說他叫周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