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的疼痛,幾乎再一次把我逼回了昏迷的邊緣。

有什麼在我臉上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幹澀的唇上碰到一個硬物,隨後溫和的水流滋潤了火辣辣的嗓子,幾乎是本能,我的眼睛還沒睜開,就急促的吞咽著這份甘露,幾至嗆咳。

但有一隻手鉗住了我的下顎,強硬的把水杯從我唇邊抽走,一個聲音說:“夠了,剛醒喝多了不好。”

那聲音堪稱溫和,我卻在它響起的那一刻,意識完全恢複,甚至像有冰錐穿過了昏沉的大腦,帶起一陣清醒的疼痛。

是安德魯。

本該和我一起死在那艘星艦上的安德魯。

他怎麼會還活著?..我怎麼會還活著?

...如果我們還活著,那些資料是否被成功銷毀了?

我一時心如亂麻,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卻聽到安德魯說:“醒都醒了,別裝了。”

我咬咬牙,睜開雙眼,逐漸清晰的視野中,是安德魯疲憊的臉。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眼底青黑,看著我的目光卻沒有我想象中的恨意,反而平靜的很。

我和他對視,一時間摸不清他的心思,安德魯卻很自然的抬手,用不知哪來的冷毛巾貼上我的額頭,我這才覺得自己額頭和臉頰滾燙,像是在高燒。

視線向下,果然,我的手腳都被緊縛在床腳,巧妙的軍方繩結,能讓被俘虜者毫無反抗之力。身上忽然感到一陣冰涼,是安德魯正低頭用毛巾擦拭著我脖頸和胸膛,雪白的毛巾蹭開一片血汙。

他上身沒穿衣服,圍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隻粗略的包紮過,明明自己身上髒汙不堪,卻仍低頭仔細的給我擦身。

冰涼的毛巾讓我感到好受了一點,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嘶啞成了什麼樣:“....你怎麼逃出來的?”

安德魯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頭也不抬的說:“隨身機甲。”

機甲。原來是這個。

每個駕駛員夢寐以求的就是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台機甲,隨身機甲可以被收進空間紐中,做成飾品佩戴在身上,大多是項鏈或者手鐲什麼的。當然,價格也高出天際,極為少見。

安德魯一個普普通通的帝國軍官,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的目光在他脖子上掃了一圈,果然看到了一條銀色鏈子,毫不起眼,幾乎埋沒在一圈圈繃帶中。這應該就是機甲的空間紐了。

在我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安德魯向我撲了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臂。之後我被爆炸震的失去了意識,他應該就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釋放了機甲,用空間跳躍離開了爆炸範圍。

那麼,那些資料一定被銷毀了。我鬆了口氣,卻猛然想到,隨身機甲的駕駛室絕不可能放下兩人以上,那麼其他的人,包括蘭斯,應該都葬身在了爆炸之中。

但是,為什麼偏偏要救我?

我抬頭,看到安德魯正冷冷的看著我,才發現我已經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用手去試我額頭的溫度:“自然是因為你有用。至於有什麼用,現在你還不必知道。”

有用?有用到被炸了星艦還要救我,有用到連同伴的死活都可以不顧?

我不動聲色的審視他,從眉梢到嘴角的紋路,一絲一毫都不放過。他太會撒謊,實在讓我不得不防。

但現在我能明顯的看出來,他下頷繃緊,唇角向下,沒了那絲平靜,分明是不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