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蟲族
荒星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了。
落日的壯麗已經結束,黑暗從輝煌的邊緣爬上來,擁抱了這個荒蕪的星球。
希瑞爾走上前,對那個挺拔的背影道:“西斯。該走了。”
西斯回過頭來,他的麵龐邊緣被鍍上了一層金光,麵容不甚清晰。希瑞爾看見他從蟲族同胞巨大的殘骸上跳了下來,踩斷了幾根骨頭,對這種死亡的遺留毫無恭敬之意。
實際上,他確實沒有。
不僅是對待這種低等的蟲子,甚至對高等的蟲族,他也保持著冷淡而狂妄的態度,從他的眼睛裏,希瑞爾能看得到那隱藏的不怎麼好的輕蔑。
這個蟲族唯一有敬意的對象,大概隻有“母親”。
不過,誰不是這樣呢?
“你在幹什麼?”希瑞爾問。
西斯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我在看人類的末日。”
希瑞爾笑了:“是嗎?”
“和帝國那邊談的怎麼樣了?”西斯問。
“人類總是受不了誘惑。”
西斯點了點頭,他向前走去,漂浮在身後的黑刺像一匹華麗的戰袍。
這是西斯離開自由軍基地的第二十一天。
即使已經過了二十一天,他仍舊能記得撕裂人體時那種令人牙根酸癢的聲音,和那股微妙的快感。
當他把那個男人的四肢一塊塊撕下來的時候,回蕩在耳邊的慘叫聲簡直就是一曲動聽的音樂。
西斯有些能理解為什麼他們這麼喜歡折磨自己了——這的確是一個享受的過程。
先是四肢,然後是腸子,最後是眼睛。他讓波頓眼睜睜的看完了全程,最後才失去了寶貴的光明。
不過人類的生命太過脆弱,即使他動作很快,波頓仍然沒能完整的體會完全程的折磨。真是遺憾,他想。
西斯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基地裏的那些哭鬧,半真半假,疼痛確實存在,卻不至於讓他失態成那樣。他甚至認為這種折磨是理所當然的,人類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的,最理性的選擇。
角色互換,他也會這麼做。
所以相對而言,他一直以為自己並沒有那麼多無謂的怨憤。那是人類才會有的,不理智的情感。
他隻是在進行單純的,冷靜的,等價報複行為。
但是事情在某一刻失控了。
在他用蟲甲勾住波頓的腸肉的時候,臉部扭曲的不成人形的博士嘶啞的吼叫道:“你這個魔鬼!惡心的小怪物....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為了科學的需要,你應該感到榮幸...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話語結束在一聲長長的慘叫裏。
西斯把掛在指尖的穢物甩到一邊,落地發出噗嘰一聲,俯視著波頓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的醜態。
“給我自己遭那些罪試試啊,渣滓。”
他瞥到深紮在地裏的金屬物上的自己,那張臉扭曲了起來,滿麵怨毒,眼裏帶著痛苦的光。
他愣住了。
那一刻,西斯發現人類那些愚蠢的情感,通過某種奇特的方式,反映到了他身上。
他站了很久,終於抬手揉了把臉,把一切恢複如常。
希瑞爾低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想什麼?”
他回過神來,他的背影拉的很長,還沐浴在最後一抹將盡的天光裏。
他沒說話,希瑞爾便繼續道:“我一直在想,在自由軍基地裏的那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從來沒和我們說過。”
他們都是附著在人類的身上出生,不同的是,西斯是在自由軍的基地,而他們則是在帝國基地。雖說同類間都能感到對方若有若無的存在,但是能和他們交流的,隻有“母親”一個。
那種溫柔的,絮絮低語般的聯係,把蟲族流淌在血液裏的曆史和未來一一交給他們。
行動的那一天,是希瑞爾第一次看到西斯。但是隻要一個對視,蟲族就可以敏銳的嗅出對方的強弱,西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首領。
但是這個首領很奇怪。
首先,他有一個名字。人類的名字。他要求所有人都那樣叫他。
其次,他總喜歡維持人類的相貌。
蟲族的審美裏,隻有強弱,並無美醜。人類的外表,是一種脆弱的象征,蟲族的獠牙和鎧甲,則是一種天衣無縫的保護。
雖說如此,久而久之,在西斯的帶領下,他們都開始使用名字,和人類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