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恐怖分子被徹底肅清,戰士們安頓好居民,這才分批輪流休息。
齊格爾向喀巴爾反恐大營報告情況,得到新一批救援官兵已在路上的消息。上頭又指示,必須保護好《國境線》節目組,尤其是韓孟。
齊格爾有些頭痛,節目組大部分成員駕車離開,至今下落不明。震區麵積極大,通訊一直無法恢複,他帶來的戰士雖然不少,但不可能分出大量人馬去尋找一幫“戲子”。
好在那叫韓孟的似乎非常好溝通,而且槍法不錯,不僅不用特殊保護,還主動提出與戰士們一起巡邏。
齊格爾已經從活下來的工兵處了解到,在他們沒到之前,一直是韓孟保護著大家。
秦徐端著步槍在村子裏巡邏,韓孟趕了上去,一言不發地與他並肩走著。
巡邏的過程中,兩人什麼也沒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角與暗處。
在喀巴爾大營待了數月,秦徐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反恐戰士。而韓孟雖然隻是一名群眾,但這短短3天的經曆幾乎將南疆戰士的無畏刻入他的骨髓。他站在秦徐身邊,像黑夜裏敏捷的野獸一般,用手中的步槍保護著秦徐,也保護著自己。
直到與戰友換崗,他們才說了晚上的第一句話。
秦徐將喝了一半的水遞給韓孟,蹲在地上將他的迷彩褲往上麵拉,“讓我看看青了沒有。”
韓孟腿上癢癢的,將腿收了回來,坐在石塊上,“沒事,隻破了些皮,已經上好藥了。”
秦徐仰頭看著他,眼神極深,像一把鋒利又沉重的劍,筆直釘入他的雙眸。
他們就這麼目光沉沉地對視,片刻後秦徐出了口氣,起身抱住他,將他的頭按進自己懷裏,用很低的聲音說了句話。
夜風幾乎將那句話吹得支離破碎。
但韓孟還是聽清楚了。
“你讓我擔心死了!”
韓孟閉上眼,呼吸著他懷裏混雜著硝煙的熟悉味道,輕輕在他心髒的位置落下一個吻。
這動作太輕,秦徐根本沒有注意到。
韓孟抬起頭,低聲問:“比武的事怎麼辦?”
秦徐搖搖頭,“再看吧,能趕得及就去。趕不及的話……就算了吧。”
韓孟歎氣,“你啊,從來不讓人省心。”
秦徐眉梢一挑,“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也對。”韓孟苦笑,又將臉埋進他懷裏,沉默了很久,直到肩膀開始輕輕顫抖。
秦徐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涼意。
他心髒突然抽痛起來,雙手頓了頓,半晌才撫上韓孟的後背。
韓孟無聲地哭泣,這3天來的所有悲傷終於化作奪眶而出的眼淚,灑在心上人的懷裏。
他為了柯幸拍《淬火》、錄《國境線》,卻在獵鷹的紀念堂聽說了比柯幸更加悲壯的死亡,又在這雪域高原親眼目睹了“戰友”最慘烈的犧牲。
在反恐戰士們趕到之前,他其實已經難以支撐,可他又不得不強撐下去,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去戰鬥。
他不能放棄,甚至不能讓自己流淚,害怕眼淚會帶走僅剩下的勇氣與意誌。
他從未在國旗下宣誓,卻始終記得自己在營房裏廢墟邊,給予一名即將逝去的邊防戰士的諾言。
那是男人的諾言。
他兌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