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與子同袍 2(1 / 2)

清晨一役過後,到了下午,我趁熱打鐵,又召集了所有人開會。

這一回,前所未有的無人遲到。我站在講桌前,開誠布公地和隊員們約法三章,明確告訴他們,這支隊伍是安瀾交到了我手裏。我在任期間,一支隊必須在市特獨占鼇頭,保持領先。無法配合的,我不攔著越級彙報,隨時可以找安瀾申請調隊,但倘若人還在我手裏一天,我就絕不會放鬆要求。

這次大會是一次成功的大會、勝利的大會、邁向團結的大會。

自此過後,隊員們的精氣神明顯有了不同,他們不免在背後罵我,卻再也不敢當麵忤逆我。過去,我總覺著工作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當了領導才知道,暗地裏被罵不要緊,怕的就是當麵都不聽你的話。

到了市特近一個月,南西所的老同事打來電話,稱要給我和杜剛辦了一場歡送晚宴,說是原本早就該辦了,但之前趕上了春節,一直沒顧得上。現在我倆雖然都已經跳完了槽,但前任公司的小夥伴們仍舊十分記掛,請我們務必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大夥相聚一堂,對酒當歌,不醉不歸。我聽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就表示這頓飯怎麼著都該我來請,誰跟我搶買單,都不答應。

那場老公司的散夥飯上,一共來了二十多個老同事,都是過去一個警組的。齊銳也來了,就坐在我邊上。大夥輪番地敬我酒,一口一個“孟隊”這麼叫著,祝我前途似錦,躍池化龍。

齊銳有點看不過去了,幾次想給我擋來著。我攔下他說:“得了吧,政委,就你那老胃病,你還給我擋呢?來來來!你喝椰汁,我灌白的!我喝光,你隨意!”

“你警校畢業那年,我跟你喝過一次,你要是喝醉了,那狀態……挺麻煩。”

齊銳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馬上反駁:“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我那是文的,你還沒見過喝醉變武瘋子的呢。我高了也就話多點兒,睡著了叫不醒而已。”

“別的倒沒什麼,就是睡著了有點沉。”齊銳淡然地說出了一句令我氣血上湧的話來。

“你這是嫌我胖!我現在這體脂可低了,我跟你說!”說著,我又衝全桌人道:“你們今天誰都別扶我,我一定能自己走出去!”

大夥七嘴八舌地答應著,齊銳夾了一筷子菜到我碗裏:“其實,你胖點兒也沒什麼。”

我瞄他一眼,心裏頭那隻拴著的小鹿又開始亂撞了,一口氣自殺了一杯白的。我看著一桌子熟悉的麵孔,一時百感交集,我對南西派出所有感情,深厚得就好似母校,就好似那個讓你踏上理想之路的起點。我憧憬市特,卻也懷念南西。

所以,和這幫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事坐在一個桌子上,我真的高興,真的不舍。所有並肩戰鬥的情誼都化在酒裏了,我來者不拒,酒至杯幹,拍著桌子叫喚他們,說我孟然現在是市特一支隊的隊長,但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還曾是南西派出所的值班長。

一頓飯吃了近半,又有夥計爆出猛料,說是杜剛早和戶籍窗口的妹子好上了,倆人地下戀進行了一年多,打算今年領證。消息一經引爆,整個包廂都跟著鬧了起來,有人當場哼起了婚禮進行曲。杜剛和戶籍妹子被推搡在一塊兒,臊得不行,被大夥逼著喝了一杯交杯酒。

等他坐回座位時,我揶揄道:“行啊,你小子!把南西所的警花就這麼勾走啦!難怪你要跟我奔市特呢,搞了半天,是為讓你媳婦兒留在南西所行方便呢。”

“沒沒!考市特,我那是發自內心的!”杜剛解釋完了,又拿我開涮,朝邊上的齊銳呶呶嘴,小聲道:“孟哥,南西所可是良人濟濟,你不考慮考慮?”

自打上回我管杜剛借行李箱,上俞寧家拖東西,就料想他應該猜到了點什麼。被他用話一挑,我立馬撞他一肘子,低道:“膽肥了啊你,敢八卦領導!我的事用你操心麼?”

我懶得跟他糾纏,視線一轉,無意間瞟見實習小弟唐明。他的邊上還空了一個座,我隨口問道:“還有人沒來呢?”

唐明怯生生地抬起頭,跟擠牙膏似地擠出一句令全場氛圍跌到冰點的話:“姚所說,今晚的聚會……他也會來……”

這話一出,杜剛頭一個跳了起來,把杯子往桌上一扣,質問道:“不是……我說唐明,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和孟隊為毛離開得南西所,你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