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銳聽完了整個經過,就讓孟晃照常去警校上課,別的不用顧慮。
我媽和我弟的頭一個目的達到了,但他們顯然不隻為這一件事而來。在張愛英又要張嘴的時候,我搶先把她和孟晃拉去了臥室,關上了房門,對他們說:“你們今天來就是為做交易的,是吧?你們知不知道,齊銳自己都不會動用他父親的關係!媽,你這麼偏袒孟晃,讓他在外頭無法無天!再這麼下去,別人怎麼看齊銳?不說他徇私枉法?不背地參他一本,告他一狀?”
論薑,那還是老的辣。張愛英看得出齊銳對我是發自內心地好,這無疑加大了她談判的籌碼。
這會兒,她突然嗚咽起來,朝著我又拍又打,邊打還邊哭:“孟然!我把你養了那麼大,你怎麼就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了呢?傷風敗俗啊你!我要早知道你跟了這男的,就該多提點要求!起碼也得讓他答應,等小晃畢業以後,要送進機關,當個領導!”
我自上往下看著張愛英:“機關領導?媽,你夢做夠了沒有?”
“你個畜牲!連自己親兄弟,你都不幫?!”
張愛英又往我身上捶了幾下,我一把就握住了她的兩隻手:“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抽你小兒子!”
孟晃當下就慌了,趕忙拉住張愛英:“媽!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忘了今天過來是為哪幾件事了啊?”
一經提醒,張愛英的眼淚瞬間沒了,她在商言商,用談判的語氣對我說:“今天你/媽我來呢,真不為教訓你。我也想開了,兒子大了,管也管不住,跟誰不是跟呢?幸虧你跟得是個官少爺,你要跟了個沒權沒勢的男人,丟光了家裏的臉不說,還一點便宜撈不著!”
接著,她老人家又透露了本次登門的另一主題:“市郊那片的老城鎮,動遷辦已經來談過了,按人頭分,一人200萬,我們家一共四口人,總共800萬。到了市區,這點錢頂多也就夠買一套三居室,就我和你爸住是不成問題,但小晃往後還是要結婚的……”
我打斷她的話:“你什麼意思?”
張愛英也不客氣,直截了當道:“你去跟齊銳說,讓他去疏通疏通關係。我們家要求也不高,就想在市中心拿兩套三房。反正你和他也結不了婚,你那份額就先算在小晃那套房子上,等他工作了,有了錢再慢慢還你。”
我聽得心都寒了:“這事兒沒戲!你們當齊銳什麼人呢?動遷也找上他了,你們怎麼不開口要一棟市中心的大樓呢?”
“哥!那你就是太小看齊銳了!他爸是市長,隻要是在黃江界麵上的事,有哪兒件擺不平啊?”孟晃飄飄然道。
“閉嘴!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質問張愛英和孟晃道,“動遷拿什麼補助,這都是有明文規定的,誰敢動這種手腳?”
張愛英見軟的沒有奏效,直接就上硬的了:“孟然啊,你當我大老遠來一趟,是為聽你講大道理的?這事你沒得選!你要做得漂亮點,那全家就托你的福,雞犬升天,都撈著好處!
“但你要不肯照辦,那我這個當媽/的就對不起你了,明天我就上市政/府討個說法去!有他們這麼欺負人的麼?霸占了我兒子,還想一點好處都不給,就堵上我的嘴?當老百姓好欺負呢?反正我一把歲數了,為了這個家,這張老臉也是不想要了!就不知道啊……那個有頭有臉的齊市長還要不/要/臉?!”
我怔怔地盯著張愛英,就像盯著個陌生人:“你要敢去詆毀齊銳,別怪我往後和你斷絕來往!”
張愛英一聽就炸了,咋呼著罵我為了個男人,連父母都不要了。她諒我不會還手,朝我又踢又打。她那兩下子招呼在我身上就跟撓癢似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我的心卻很疼。我真的好奇從張愛英的眼裏看出來,我這個親生兒子……是不是已經成了一摞摞可以滿足她貪欲的籌碼?
臥室裏的動靜驚動了齊銳,他推門而入,把我攬去了身後,對張愛英說:“阿姨,孟然既然住在我這裏,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談,別在我的地方隨便動手。”
麵對齊銳,張愛英又換了一張臉孔,她大度表示自己為人開明,現在既然木已成舟,她也不想硬去拆散我和齊銳,條件就是有幾個忙必須得由齊銳來幫。接著,她就一鼓作氣,把動遷的需求統統拋給了齊銳。
說到最後,老佛爺整個一發號施令的範兒了,嗓門也不覺間大了起來。她說得越多,我的頭就垂得越低,我不知齊銳這一刻怎麼看她,怎麼看孟晃,又怎麼看這個給他帶來諸多麻煩的我?
我心亂之際,垂在一側的手忽被齊銳握住了,他對張愛英說:“明天,我會讓負責老城鎮動遷的單位上門來和你協商,爭取在政策範圍內給到最大回報,不過,孟然的份額必須留給他自己打理。”
張愛英並不傻,穩住齊銳,幫她提升動遷利益是頭一步。等錢真的到了手,她還會逼我把份額吐出來。這時,她又諂媚了起來,跟一家人似的拉著齊銳,一起坐去客廳,還使喚我去泡三杯茶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