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同樣記得這個人,他生得那麼好看,可謂堪比尤物,地位還極其崇高,是公/安部一把手姚永昌的親生兒子。
踏進了審訊室後,吳瑕先把照射著齊銳的台燈給擰正了。適度的光線下,他總算看清了齊銳真人。那個同他外貌相近的男子有著被時間所洗練過的沉著,還擁有他目前所不具備的從容、淡闊。
齊銳抬了眼,和吳瑕眼神一撞:“是齊鋒讓你來給我做筆錄的?”
“不著急,您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吳瑕淡道。
“這麼隨便?”
“您持槍威脅姚一弦的案子,整個黃江警/界都有所耳聞。鬧了那麼大,鋒爺卻隻派我一個實習生過來,他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
齊銳隻覺這新人還挺有意思,隨口又問:“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長像……”
“托您的福,讓我一畢業就進了刑偵總隊。”吳瑕毫不避諱,“要不是在外貌上有幸做了您的翻版,興許我已經被分去交警總隊了,做交警倒沒什麼不好,但我之所以考警/察就是為了做刑警。在803這裏,他們都喊我‘純潔’……”
“純潔?純潔無瑕?”齊銳失笑,“你的真名該不會是叫吳瑕吧?”
綽號純潔的應聲點頭。
齊鋒來了,他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掉監控,抽/出手銬,先把吳瑕跟一個立櫃銬去了一塊兒。
吳瑕當即就猜出齊鋒接下來要幹什麼,連忙勸道:“鋒爺,您別動手!齊政委他臉色不太好,看樣子還生著病呢。”
齊鋒沒有答話,徑自走到齊銳座前,反手撩起一掌,朝齊銳的臉上狠甩過去。齊銳的嘴角當即就滲血了,他撇回了頭,靜靜看著齊鋒半晌,眼神冷得像塊冰。
“怎麼,不服?”齊鋒反問,“要不是我,你去的該是看守所,連坐在這裏的機會都沒有!”
齊鋒打開了困住齊銳的審訊椅,滿不在乎道:“來啊,發泄吧!我知道你這些年壓抑得很,有什麼不滿,你都可以衝我來!”
齊銳坐著沒動,臉上的憤怒卻漸漸浮了上來:“你為什麼不救她?當時明明還有機會……你為什麼不讓我救她?!”
齊鋒知道齊銳問得是誰。這麼些年過去了,他唯一的弟弟就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個心結。
“你以為她死了,就你一個人心痛嗎?”齊鋒居高臨下,盯著齊銳:“可那又能怎麼辦?如果當時我們去救了她,不但她會死,我們也要陪葬!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
齊鋒語落的瞬間,齊銳忽就站了起來。他抄起一把椅子,“哐”一下砸在了審訊桌上,玻璃台麵傾刻碎裂,明晃晃的台燈被砸翻在地,投映出兩個劍拔弩張的剪影。
齊銳的眼睛泛了紅,他喘著粗氣,閉著眼,腦海中,母親臨死前的夢魘又如潮水般襲來——年少的齊銳正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失血,看著她抽/搐,看著她一點一滴地流失生命。他想要衝上去,不顧一切地救起她!哪怕就是死,他也願意陪在母親的身邊!
然而,齊鋒卻攔住了他!
記憶中,哥哥的手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牢牢捂住了他想要嘶喊、痛哭的嘴;摁住他想要躍起、衝出的身體;齊銳記得那時,他的後頸被一顆顆無聲的眼淚所灼痛,那是齊鋒在哭……可他就是不鬆手,死也不肯放他去救他們的母親!
椅子摔落在地,又被齊銳猛地踹飛出去。他都記不起自己究竟忍了多少時日,忍了多少年。一把利刃插在心上,忍到換了性情,忍到變成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