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孟國祥同誌以後,齊銳卻遲遲沒有回來。我百無無賴地打開手遊廝殺,中途想要小解,礙於手背上插著針管,我隻得一手揣著手機,一手拖著輸液支架,慢悠悠地移向洗手間。進洗手間的時候,病房門正巧開了,我當是齊銳來了,便叫他:“你回來了啊,快進來幫我個忙!”
屏幕上激戰正酣,我騰不開手,就讓齊銳幫我把褲子褪/下來。隨後,背後伸來了一雙手,我無意識地向下瞥了一眼……
那雙手五指修長,瞧著眼熟,但可以肯定那絕不是齊銳的手,我忽就冒了冷汗,躊躇當下,就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後問道:“還要我幫你拿出來嗎?”
光是這一句,我嚇得差點沒把手機跌進馬桶裏去,趕忙回頭:“哎喲,師父!你怎麼說來就來了,連個招呼也不打啊?”
“你這發型還挺有個性啊,跟個河童似的。”安瀾看看我缺了一塊毛發的頭頂,轉而吩咐身後的何啟言:“啟言啊,讓後勤綜合室給孟隊準備一套防脫產品。”
“我這不是脫發,是工傷!”我鄭重申明,挪開半個身位,向外張望,就見何啟言正帶著安琪一同站在了洗手間的門外……
“我去!關門關門!小何,你快幫我把門關上啊,還有孩子看著呢!”我急忙叫道。
等何啟言把門帶上了,我赫然發現安瀾仍在洗手間裏,忙不迭衝他傻笑:“您先去外麵等我,成嗎?”
安瀾掃我一眼:“你不是要我給你把尿的麼?”
我驚得整個人都結巴了:“哪兒敢啊我?就是……就是尿身上了,我也不敢差你幹這活啊!”
安瀾出去以後,這一泡尿撒得我心梗都快犯了,半天才算完事。等我回到病房,江安琪在何啟言的鼓勵下,捧來了一束花給我:“孟叔叔,你辛苦了,安琪祝你早日康複。”
那場近乎滅門的慘/案釀成了如今自閉的江安琪,比起同齡的孩子,她極其話少。現能主動跟我打招呼,那全是何啟言的功勞,是他不辭辛苦地陪伴、照顧,帶著安琪四處尋醫就診,試圖開啟那個的本應燦爛的靈魂。
相較之下,安瀾這個舅舅則顯得不太稱職,他剛中無柔,幾乎沒什麼育兒時間和耐性。久而久之,江安琪反倒跟何啟言親近了起來。我收下了安琪的鮮花,告訴她孟叔叔就快全好了,什麼毛病都沒有。
安瀾給江安琪報名了一所國際學校,下周就要入學考試了,他問安琪麵試的題目準備得怎麼樣了?安琪低下頭,小聲道:“不想去……”
安瀾瞬間就冒了火,何啟言趕緊護住孩子,解釋說,安琪的情況還不穩定,可能不適合這麼快就進入校園。安瀾反問他:“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成天把她養在市特總隊,養一輩子?”
安瀾的氣場無比強大,但凡他拍了板,旁人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他給何啟言、江安琪下了最後通牒,要求這倆人在這個周末必須把麵試問題全捋順了,該記的記、該背的背,全英文對話,一個單詞都不能落。
到了周日晚上,他要驗收抽查。
安瀾這要求屬於強人所難,別說是英文,光就跟陌生人用中文交流,對於安琪來說,也是一件需要勇氣和訓練才能辦好的事。可安瀾沒有耐心了,他素來強勢,沒法真正設身處地地理解弱者。
這時,恰逢齊銳回來了,他回家去給我做了一壺瘦肉粥,才進病房就感覺到一陣硝煙的氣息。他深悉在這個病房裏,沒人會無端地挑起戰爭,除了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