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至暗時刻 1(1 / 2)

安瀾收到了姚一弦打來的電話,約他今晚一起共進晚餐。何啟言正在總隊長辦公室裏彙報工作,他聽到了大致的通話內容,安瀾沒同他多說什麼,揮手示意他自行退下。何啟言站著沒動,片刻後問:“您今晚能不去麼?”

安瀾抬頭,視線定在了何啟言身上:“你問得太多了。”

何啟言垂下眼,想起了孟然對他的諸多提點。孟然時常向他宣揚在愛情裏頭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愛一個人不該卑微,應該鼓起表達的勇氣,告訴對方什麼是原則,什麼是底限!

何啟言的原則和底限統統掌握在安瀾的手裏,安瀾說往東,他絕不敢朝西。可今晚,安瀾要去見的人是姚一弦,何啟言忽就無法淡定了,他又說了一遍:“您能不能別去見姚一弦?我吃過他的虧,知道他的為人……小孟也跟我說過不少事情,這位太子爺根本不能惹!”

安瀾從寬大的皮椅上站起,走到衣架前,換下了警服:“孟然才來市特一年多,而你待了六年,現在倒聽起他的話了?”

何啟言深知自己從來攔不住安瀾,他咬白了嘴唇:“那……我陪您一塊兒去吧。”

安瀾側目,隻覺今天的何啟言格外執拗,他淡然給了一個字:“好。”

萬豪酒店的餐廳裏,安瀾帶著何啟言一起來了。姚一弦也沒按常理出牌,身邊居然也坐著一個人,那個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臉色卻不大好,一臉的蒼白萎靡。

安瀾隻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染著極深的毒/癮。姚一弦見安瀾來了,熱絡地招呼他坐下,介紹起邊上的人來:“安總,我得隆重給你介紹下這一位,俞寧,黃江傳媒界的精英人士,孟然的前男友。你是不知道你們那個孟隊啊,當年是有多愛這位俞總監,分個手就跟脫了層皮似的!”

俞寧像個傀儡似的無聲無息,沒有意見。他從身到心都已被姚一弦蹂/躪了個遍,幾句諷刺的話到了耳朵裏,已經無痛無癢了。安瀾根本懶得看俞寧,隻對姚一弦淡道:“也是多虧了你啊,在那以後,孟然的眼光就變得那麼好了。”

姚一弦揚唇一笑,點完了菜,問起了何啟言來:“何隊,好些時候不和你聯係了,最近還不錯吧?”

何啟言看了看安瀾,對方正自管自喝茶,他隻得又麵向姚一弦道:“隻要你沒來找我,當然就過得還不錯。”

“瞧你這話說的!”姚一弦輕笑,“還在為那起獵/槍案怪我呢?可孟然確實是你的競敵啊!市特副總隊長的人選到現在還沒公布吧?你這一把年紀了,今年要還當不上副總隊長就該轉業了吧?你是公/安部的拆彈專家、全國公/安裏數一數二的狙擊高手,就這樣資曆,叫你一聲何總本就是當之無愧。要真換孟然上了位,我都替你不值啊!”

“你用不著再挑撥我和小孟的關係,他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何啟言頂撞姚一弦道。

“行了,吃飯。”邊上,安瀾開口了。

何啟言不再多說什麼了,照著吩咐,拿起刀叉,用食物填上嘴。

姚一弦的眼睛瞟在安瀾與何啟言之間,忽又道:“安總啊,我今天帶俞寧過來,其實就是為了何隊。俞寧和我哥哥有些淵源,也就跟我認識了,他和孟然不一樣,孟然分了手,立馬就搭上了齊銳,但他卻一直沒找著合適的人。就在前不久,俞寧在電視上看到了一段何隊的采訪,當時就特別仰慕他。就何隊這履曆,嘖嘖……簡直就是一部公/安傳奇!我原本就想托你給他們牽個線,今天倒是巧了,人不都在這兒麼?”

姚一弦說著,朝俞寧使了眼色。俞寧的眼裏沒有多的內容,仿佛行屍一般,他舉杯敬了何啟言:“何隊,賞個臉,認識一下。”

何啟言又看安瀾,邊上的人仍舊沒有反應,他默默移回了視線,對俞寧說:“我還要開車送安總回去,不能喝酒。”

姚一弦摸出了一張房卡,拋來了桌子上:“喝吧,我人在這兒呢,今晚用不著你送安總。我在樓上的酒店訂了房,你們吃完了就上去吧。”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何啟言急了。

姚一弦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隻問安瀾:“你看我這樣安排,行麼?”

安瀾放下刀叉:“你好像問錯人了,你朋友看上的不是何啟言麼?”說罷,安瀾側頭朝向何啟言:“姚所問你行不行?”

何啟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盯著安瀾,幾秒刹那,眼眶裏竟溢出了淚來,崩不住,直直地墜下了一顆。

“喲!這怎麼就哭上了呀?”姚一弦譏諷著,一拍俞寧的肩膀:“回頭上去了,幫我好好安慰一下何隊,你看他這可憐勁兒,我這心都快給哭碎了。”

俞寧沒有自己的立場,答應說好。何啟言仍死死盯著安瀾,他想起眼前這個人第一次闖進他生命時候,他正掙紮在死神的利刃之下。安瀾破窗躍入的那一刻,仿佛帶著神聖的光環,讓他看到了生的無限希望。

在何啟言之前的人生裏,從來就沒見到過這樣英俊,猶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安瀾的出現仿佛一下子就主/宰了他的生命。那是一隻優美的豹、一匹孤傲的狼,高高在上卻孑然獨立,安瀾的談吐、氣質都寒冷如冰,卻隻在他愛的人麵前化作一泓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