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至暗時刻 24(1 / 3)

春假已過,春節的喜慶氛圍卻依舊未散,電視熒幕上依舊歡聲笑語、喜氣洋洋,姚一弦麻木地看著、聽著,忽覺一陣反胃,順手將掌中的搖控擲了過去。

昏暗的房間內,窗簾掩得又密又緊,姚一弦畏光,怕得很。鏡子前裏倒映出一個清瘦的身影,姚一弦揭下臉上的口罩,露出了那道貫穿半張臉的可怕傷痕,皮肉粘連,觸目驚心。這個醜陋的傷痕因孟然而起,由齊曉楓造成,再被安瀾二度撕開,至今沒有完全好透。

這段時間以來,姚一弦的身體開始變得十分孱弱,他不斷低燒,日漸消瘦,渾身一陣陣酸痛,就連臉上的舊傷也莫名地難以愈合。

俞寧端著一碗粥進了房間,輕喚他:“一弦,吃點東西吧。”

“拿開!”姚一弦胃裏翻江倒海,一揮手便把碗掀了。

俞寧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蹲到地下,無聲無息地收拾起來。

寂靜如死的房間內,尖銳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姚一弦接了電話,另一頭報出了一個名字,讓他黯淡的眼睛霍然一亮。電話裏的人詢問他,說目標人物已進入中國境內,打算何時動手?

姚一弦裂嘴笑了,牽動了左臉的猙獰傷口,低吟道:“別心急啊,這個人可是孟然的心頭寶,不要提前玩壞了。既然他在國內露了麵,那就讓他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淩晨時分,孟然的手機亮了,屏幕顯示為一串陌生號碼。這個號碼被做過特殊處理,電話從始至終隻亮不響,孟然挨著齊銳翻了個身,絲毫沒有察覺。

同一時間,俞寧正背朝臥室,站在客廳一角,握著手機焦急等待。然而,他一直沒有等到孟然接聽,快要放棄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不知何時,姚一弦已經走到了他背後,幽幽問道:“你在給誰打電話?”

俞寧一激靈,趕緊按下掛機鍵,轉身結結巴巴道:“我……我看你最近胃口不大好,就想給你換換花樣……這附近有間早餐店還不錯,我打個電話去問問……問問現在營業了沒有?”

“哦?這麼早?”姚一弦挑眉,一步步逼近俞寧,抽走了他的手機,瞟了一眼屏幕,足足靜默了幾秒又問:“哪家店呀?電話居然用了服務號。”

光線暗淡的客廳內,一行冷汗自俞寧的額角慢慢淌下,他盡可能地保持自然,回說:“這個……可能是方便管理吧。”

姚一弦摁下免提,照著原號撥了過去,等待音一聲接一聲響徹了整個死寂的客廳,每一聲都仿佛叩擊在俞寧狂跳的心髒上。萬幸的是電話另一頭的孟然仍舊沒有接,姚一弦滿意了,總算把手機拋了回來,陰陽怪氣道:“看來是還沒開門呢。”

俞寧連聲附和,渾身不禁微微戰栗,他才剛鬆上一口氣,手機竟又響了起來——孟然居然回撥過來了!

俞寧險些握不住手機,整個人像被粘在了原地,動也動不了。姚一弦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麼了?接電話啊。”

“一弦,你……你饒過我這一次吧……”俞寧幾近崩潰,一屁股癱坐在地,緊抱住姚一弦的一條腿。

頭頂上方,姚一弦哼著小調,摸出手-槍,拉開保險。一套動作做完,他用槍口掂起俞寧的下巴,半張撕爛的臉陷在黑暗中陰森至極,冷聲問道:“你可真是心軟又濫情啊,咱倆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想給你那老情人通風報信呢?”

冷冰的槍口劃走在俞寧布滿冷汗的臉頰上,他抖如篩糠卻不忘奮力搖頭。姚一弦正要往下說,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問:“誰?”

門外傳來一名男子的大嚷,說有一部黑色奧迪錯停了他家的車位,要車主出來趕緊挪走。

“沒空,滾!”姚一弦低吼。

來人似乎也不好說話,門鈴繼續狂響,並伴隨重重的敲門聲。姚一弦忍無可忍,收了槍,走了門邊。然而,他才開出一條門縫,整扇大門就被猛地踹了開來。門外站的是一名身著製服的警衛員,破門後,他讓出一條道兒來,從後走出了一個人,大步邁進了客廳,竟是姚永昌。

姚一弦萬萬沒想到突來造訪的人竟是久未謀麵的姚部-長,一時也愣在了當場。姚永昌進門後四下打量著,淩亂的客廳內一派頹靡,堆散著各式藥品、速食包裝以及打翻在地的性-交用的潤滑液。

警衛員跟著踏入,進到臥室裏,捧出了一個漢白玉方盒,向姚永昌報告:“部-長,您公子的骨灰果然在這。”

姚永昌扭頭看了一眼姚一炎的骨灰盒,朝著地下的俞寧狠踢猛踹了一頓,把他踩在地下,咬牙道:“小子,可以啊!毀了我一個兒子,還敢糾纏另一個!”

俞寧瑟瑟發抖,癱在地下不敢吱聲。姚永昌瞟了姚一弦一眼,吩附警衛員道:“把骨灰和姚局都帶去車裏。剩下這個,用純度最高的粉推一針,你看他咽氣以後再走。”

警衛員領命,放下骨灰盒,抽出手銬先朝姚一弦走了過來。姚一弦赫然反應了過來,急忙吼道:“我不走!我在黃江的事還沒有做完,我不能走!”

姚永昌反手甩他一巴掌,喝斥道:“你在黃江這麼長時間都幹了點什麼?你鬥得過齊鋒那幫人麼?現在他們都敢踩到頭上動我的人了,劉捍要真的死了,我們得損失多少錢?那些武裝軍需全是天上掉下來的麼,這些你都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