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至暗時刻 37(2 / 3)

那時的孟然還陷在虛幻的溫柔鄉裏,他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嘴裏呢喃著喊政委。杜剛抄起桌上的一杯涼水迎麵潑去,緊抓住孟然的肩膀大吼:“清醒一點啊,孟哥!”

涼水作用下,杜剛的呐喊艱難地刺入了孟然的耳膜,他不禁瞳眸一縮,眼前那些虛妄繁花迅速開始腐朽起來。視線對麵,那張虛幻的皮囊也漸漸風化,蛻掉了齊銳的外皮,顯露出其真實的模樣。

長桌對麵,齊則央似是在聽,又像是根本心不在焉。他繼續把玩著打火機,半晌才問市特所在區域的分局局長:“沈局,另外一個涉事人是在你監管得派出所做得筆錄吧?”

姓沈的局長連連稱是,殷勤點頭。

“他在筆錄裏頭是怎麼說的,你給介紹介紹?”齊則央摩挲著打火機問。

“呃……”沈局長沉吟片刻,很快有了答案:“那個人叫俞寧,留學歸國的本地人。他在筆錄裏陳述的跟孟然說的有很大出入,俞寧一再向經辦民警強調,說警服就是孟然親手給他的,至於致幻藥,那也是孟然弄來,兩個人助興用的,目的是為了……為了做起來更加刺激。”

沈局長說罷,長桌上頓時一片唏噓。幾名年長的老領導甚至做出了痛心疾首狀,驚呼世風日下,竟有執法者如此褻瀆神聖的警服。

齊則央抬手中止了眾人的議論,剝奪了孟然自辯的權力:“你作風不檢點,身為體製內的公務人員和同性發生不正當關係,已經夠得上直接除名。現在你還自曝了一份血樣鑒定,是準備再多一項服用違禁藥品的罪名吧?”

齊則央邊說邊擱下了手裏的打火機,對孟然作了裁決:“我命令你脫掉製服,出了這個門,馬上自首!”

安瀾聞言迅速站了起來,他剛要發言申辯,卻被孟然揮手擋下。此時的孟然竟垂頭冷笑了起來,他笑中滿是諷刺,居然讓在場不少人麵麵相覷。

霍然間,笑聲戛然而止。孟然猛一抬眼,眼神犀利狠辣,直勾勾地刺向了齊則央:“你要扒我的製服,最好弄清楚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落在我手裏。”

他話音一落,齊則央的秘書立即拍案而起,對著孟然大呼放肆,急喊警衛員將他銬住拿下。

“你和我本來可以給彼此一個機會的。”孟然臨威不懼,依舊緊盯齊則央。

後者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從齊則央的眼中飛快掠過。他忽感心驚,詫異孟然的手裏到底暗藏了什麼王牌?難道說……十多年前那樁案子的遺留證據竟握在了他的手裏?

蠢材啊蠢材!

齊則央不禁在心底大罵齊銳。他無法理解是什麼樣的愛與信任能讓他那個小兒子把同命一樣珍貴的物證交給了眼前的這個人。

兩廂僵持的當口,市局會議室的大門突然從外被推開了。從外步入的人是杜剛,他立正站直,向在場的諸位高官行了個警禮:“關於視頻事件,我有重要線索要向各位領導檢舉。”

一時間,所有含帶疑惑的目光盡數落在了杜剛身上,其中同樣包含孟然。

齊則發了話:“說吧,什麼線索?”

杜剛答道:“視頻直播那天,我是頭一個衝進現場的目擊者。我要向各位檢舉得是當晚企圖和市特副總隊長孟然發生關係的男人並不是筆錄裏的那個俞寧,而是另有其人!”

羅生門的言論一經出現,就像往滾油鍋裏灑了一把鹽,引得眾人紛紛熱議了起來。孟然的神經猝然崩緊了,牢牢盯視著意外出現的杜剛。

“哦?”齊則央挑眉,“不是俞寧?當時不是你把他扭送派出所的麼?”

“根本沒這回事!”杜剛斬釘截鐵道,“我衝進辦公室後,第一時間砸了攝像頭,隨後拉起那個試圖對孟總實施強-奸的男人。孟總當時被下了藥,神誌很不清醒,還伴有痙攣抽搐,我急於查看他的情況,一個疏忽就讓那個男人給跑了。”

“照你這麼說,那個男人是單方麵對孟然實施得強-奸?”齊則央問。

“確實是這樣。”杜剛回道。

齊則央冷笑起來:“好啊!孟然的部下還真是聰明啊,懂得把黑鍋甩去了一個逃走的陌生人身上。這麼一來,隻要找不到那個所謂的強-奸嫌疑人,那孟然還倒成了個受害者了。”

“您說錯了,齊局。”杜剛搖頭,“那個嫌疑人並不是一個陌生人,我看到了他的臉,我認識他。”

杜剛的話字字如針,紮得孟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像是意識到對方接下去要說些什麼,連忙阻止:“別說了,出去!”

這一反應正中了齊則央下懷,他又問杜剛:“是麼,那你倒說說那個人是誰?”

杜剛要答的當口,會議室的大門又一次從外被推開了。一道明亮的光跟著照射了進來,刺入了昏暗的會議室。身著一襲筆挺常服的齊銳踱步走了進來,他無視所有人的意外目光,目不斜視地與震驚的孟然擦身,並肩站定到他身旁,直麵齊則央道:“那個人是我。”

一語擲地,整個會議室霎時安靜了下來。齊銳眼波平靜,淡淡地又重複了一遍:“那天晚上,想要強奸孟然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