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微微閉上眼睛想了一夜事情,再睜眼時天色已是朦朧亮了。蕭覃起身略微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從袖中拿出瓷瓶倒出雪蓮丸,碾碎衝水給楚歌灌下去。有雪蓮丸保命,楚歌總算不必受那些蝕心之苦。蕭覃用內力探了探,楚歌的損壞的心脈情況還是一樣糟糕,所幸的是,大約是有雪蓮丸保著,情況沒比往前嚴重。嘔血也是自昨日傍晚便沒再有過。放下楚歌的手腕,蕭覃心下稍安。屋中的蠟燭燃了一夜,終於在天亮時分耗盡了最後一份光亮。
安懷遠與慕容徹也是一夜未眠,自回房後便一直在調試藥方。天未曾亮便又上藥房抓藥親自煎了送到梅園來。到梅園時,梅園大門敞開,顯然蕭覃也是等了很久了。蕭覃確實是等了很久,從楚歌服下第二粒藥丸開始他便一直在等,後來聽仆從說安懷遠與慕容徹一起去了藥房心中便更是急切,今日已是第九日。他怎能不急。瞧見慕容徹和安懷遠二人進來便立刻起身相迎。安懷遠在慕容徹身後,小心的端著一碗湯藥。安懷遠也不放心蕭覃府中的下人。便自己端了藥。
將楚歌扶坐起來,慕容徹道:“她已服了兩粒雪蓮丸保著命。如今得先保住心脈才行。解毒的事情,待心脈養好之後再做調理。”
這已經是一夜未眠想出的最好的對策了。楚歌心脈損的厲害,若是強行解毒,隻怕毒還未解,便心脈盡損,到時候就本末倒置了。如今得先保住心脈才可做解毒之想。有雪蓮丸保著。白蝕草之毒若是不加麻黃,先治愈心脈是最穩妥的辦法。慕容徹早已知道了雪蓮丸的厲害,如今若不是有雪蓮丸,恐怕就連自己也無力回天。
瞧見楚歌神色好了許多,安懷遠心下也安了些許。蕭覃坐在床邊將藥一勺一勺灌下去,屋子寂靜下來。針落可聞。楚歌喝下藥後,慕容徹道:“半個時辰後,待藥效上來後往心脈輸內力修複心脈。”
說是等藥效,可三人誰也不清楚會發生什麼,慕容徹是第一次用藥。自己心中自然明白這是最好的方子,可要論成效,畢竟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縱是如慕容徹這般沉穩的性子都不免有些緊張。更別論蕭覃與安懷遠了。不過聽見要用內力,兩人自當是義不容辭。半個時辰過去許久,楚歌卻仍是安靜躺著並無任何動靜,三人均微微皺起了眉。慕容徹坐到床沿,伸出手來就要把脈。
”唔……”楚歌的眉毛皺成一團,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看上去痛苦至及,慕容徹忙拿了塊帕子捏住楚歌下巴使她張開嘴巴,將帕子堵到楚歌口子防止她忍不住痛咬斷舌頭。
慕容徹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對二人道:“十指連心,其實指的便是醫者用來探問病情的脈。將內力從脈上緩緩渡進去。”
蕭覃與安懷遠當即點頭。撫上楚歌的手臂。作勢便要往心脈注入內力,卻被慕容徹即刻喊住,慕容徹看了眼躺在床上已是饅頭汗水痛苦模樣的楚歌,道:”你們二人的內息若不是同源,隻怕弄巧成拙。”
內力是武者修行所必須,行者,順天行氣也。蓋造化之機,不可生無,已不可無製。無生則發育無由,無知則亢而為害。生克循環,運行不息,而天地之道,思無窮已。內力同源自然是無害,不止無害,還會生生不息。一如一股巨大的源泉。兩股同源的泉水遇在一處自然是彙聚成一股更大的源泉。可若是不同源。就似將水與油倒在一起。非但容不了。若是再打了一個岔子。恐怕還會產生不可預計的後果。慕容徹說得對。他們二人當真是關心則亂了。若蕭覃真的是雲慕,那麼他與安懷遠的內力自然是同根同源。可若是不是……這個賭。他與慕容徹不能賭。
蕭覃與安懷遠對視一眼。蕭覃正要開口,安懷遠收起內息,道:“你來吧。”
蕭覃點點頭,握住楚歌右臂,調整內息緩緩注入內力。楚歌牙關緊緊下意識咬著口中的手帕。眉頭已是皺成深深的川字,方才還隻是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現下脖頸處的衣襟已是完全濕透了。仿若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不一會口中純白色的帕子已是滲出點點紅來,看來是楚歌隔著帕子都將嘴唇給咬破。安懷遠問道:“阿徹,這……”
慕容徹道:“你別急,強行將斷了的心脈接起來本就是要承受難忍之痛的。若不是今日是第九日。我也不會用這個法子。”確實。楚歌的命本就是強行保著。十日內若是不解毒她便必死無疑。如今已經是第九天。先解毒就必先的接上心脈。慕容徹這個選擇已是最好的治療方式了。
蕭覃聽不見任何聲音。隻一心在心脈修複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歌痛得暈了過去。慕容徹與安懷遠自然也沒有閑著。過半個時辰便給楚歌灌一次藥。華雨也是急得不行。今日一早匆匆柴房門口便瞧見那昨夜置了並蒂蓮的大水缸。竟是一整缸水都變成了蓮花的粉色。僅僅一夜而已。便已如此厲害。華雨昨夜瞧著慕容徹那謹慎的模樣,為了安全起見。專門將那東西安置在平時也沒有什麼人會去的地方。那副模樣他自己卻也不敢隨意倒了或是如何。便打算來請教慕容徹該當如何。一進梅園便瞧見自家小王爺正在給葛楚輸送內力。安公子和阿徹也是顯然脫不開身。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一不知卻是到了天色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