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阮問得直接,白定山並不回答。而是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她,片刻又轉了話題,一臉擔憂的道,“阮阮,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不是因為受傷,又發熱燒壞了腦子?我白定山就算再老再糊塗,也不至於認錯自己的寶貝孫女啊。阮阮,聽爺爺的話,先放了漓王好不好?”
雖然那臭小子害得自己的孫女如此被動,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白定山看得也很清楚明白。
這一對小兒女之間的事,他這個糟老頭子也真的老了,管不了了。但他至少要保證,阮阮不能做傻事。
“爺爺,謝謝你。”
白心阮說,手裏的匕首從風離湮的脖子裏拿下來,立時就有親衛上前想要救走漓王,白心阮腳踏著不放開,而是道,“我不殺他,但不保證就會這樣放過他。你們自己往後退,別逼我出手。”
不管她是不是白心阮,看來這白定山就是認定了她就是白心阮。既如此,她也無所謂,聳聳肩,她光著一雙嫩白的小腳丫,向著身後的親衛道,“麻煩幫我取鞋子出來。”
外麵的路還要走,她不能一直光著腳。
“讓他們走。”
不知何時,禁軍之外讓開了一條路,皇帝身著一襲明晃晃的龍袍進來,威儀叢生的臉色冷靜的看著眼前女子。
披頭散皮,隻著薄衣,也果然另有一種妖媚的相思,與入骨的嬌豔。
許是小女子初初為婦人,她臉色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但她的眼睛,她的視線,卻是如刀子一般的鋒利。
皇帝看過去,心中跟著就“咯噔”一跳,想想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還能不能再做得下去?
可又看自己兒子被人家一腳踩在廊下,便跟著吐一口氣,罷手道,“老侯爺,讓她走。她既不是你國公府的人了,此次行為,也便不會牽連國公府。讓她走,朕看在先帝爺的麵子上,今天饒她一命,但自此之後,她永世不得入京!”
是驅逐,更是發配。
他風離德承的兒子,可以有一個,有兩個,為她所迷,但不能所有皇子都毀在她一人手上。
“皇上開恩!”
白定山顫顫一句,老淚縱橫的跪下,“皇上,阮阮她娘去得早,求皇上看在瑤兒的份上,饒過這孩子吧。”
“瑤兒麼?”
皇帝眼睛一閉,心中一團酸澀湧上,瑤兒啊,那個女子,如火一般的明豔,耀眼,隻可惜……他心中一歎,又再度睜開眼,目光中精光暗隱,威儀天成。
“朕就是看在瑤兒的麵子上,看在先帝爺的麵子上,饒她這一次,若不然,老侯爺以為,她真能活著出去嗎?”
龍袍下的十指嘎的一聲攥起,白定山蒼老的臉色越發蒼老,花白的發色,也更顯了幾分無奈。
縱是三朝元老,也不能忤逆君上。
“老臣,謝皇上開恩。”
雙手撐地,磕頭謝恩,皇帝身後小太監無聲的上前扶起,白定山抬眼往前方看,白心阮正接了親衛手中的鞋子,慢慢的穿好。
等得她站起身時,便將身邊昏迷的風離湮踢開,她唇角的冷意,勾勒著冬季的嚴寒:“多謝皇上不殺之恩,民女告辭!”
如緞一般光潤的發絲,在她腦後,被一根絲帶利索的係高成一隻馬尾,美目冷傲的道,“最後離宮之前,民女還有一句話要說。請皇上管好自己的三個兒子,再有下次,民女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