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馬來，李赭這才暗自驚心。
心裏自忖，這人真是自然熟，讓人生不起防備之心。本來，儲物戒指是他機密，不應該在外人麵前顯露。
此刻，前路茫茫後有追兵，未必能看見明天的太陽，竟然想都不想，鬼使神差就用出來。
所以說，瘋子未必不好，瘋有瘋的好處。
“上馬！”
李赭眼皮開始打架，濃濃睡意襲來，取出一顆低階回元丹，咬碎了幹吞下，縱身一躍，颯然跳上馬背。
“鮮衣怒馬少年時，月明……”
“明你妹啊，天要亮了。”
“太陽出來你就消失了？你不要……”
“住口！駕！”
李赭年紀輕輕，卻是老年老成，麵對白馬幽徑，納蘭嘯月生出飲馬郊河的豪情，正要吟詩讚美光明鞭撻黑暗，已被一把拉上馬背。
兩人同騎一匹馬，在小道上疾奔。
爽朗涼風撲麵，兩邊樹木線形後移，不多時候，空氣裏傳來淡淡異味，來到了莽荒古棧入口。
天色蒙蒙亮，遠處暗黃色的霧氣，在半空盤旋，幾乎濃得化不開，一看就不是晨霧。
霧隱迷津，東海第一險地。
四圍被大片山麓阻隔，終年瘴氣繚繞，地貌十分險怪，再往前走，就進入一個巨型盆地，連綿千裏，全是低窪沼澤。
等閑人進去了，骨頭都剩不下來，個別冒險者，也隻能在外圍盤桓。隻有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深入進去，解開陽光照不進的地方，陰影下麵隱藏的秘密。
前方有條數丈寬的土路，在瘴氣中若隱若現，散發出幽異氣息，好似通往幽冥的隧道。
自古東海一條路，莽荒古棧。
別無選擇，隻能提前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猛拍馬背，就要進入莽荒古棧，這個時候，耳邊傳來銳利的風聲。
嗖！
李赭倦乏交加，正是半睡半醒，驚醒的時候，白馬已經發出哀鳴，橫腰透出一道血箭。前蹄陡然跪倒，慣性衝出數丈遠，栽倒地上，低沉嘶鳴不能動彈。
李赭直撲出去，順勢滾倒泄力，倒是沒有大礙。隻是看見馬兒無助的眼神，流血的傷口，心中充滿了悲痛。
射馬不射人，來的是老江湖。
兩人如驚弓之鳥，顧不得為馬兒默哀，迅速爬起來，躲到路邊大樹後麵。
拂曉中的古道，四下一片寂靜，隻聽見蟲鳴獸走，更添無限殺機。
不知道對方來路，李赭背靠岩石，催動魔狼傲天武訣，感知力朝放箭方向延伸過去，發現遠處雜草中，隻有一個生命源，暗自鬆了口氣。
轉頭沉聲道，“一個人，黃煞一階。我們分開跑，你是千金之軀，我吃點虧，我來開路。”
話音剛落，對麵草叢飛起一羽響箭，直衝天際，在稀薄的夜幕中，炸開一朵血紅的花蕾。
吾曰！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對方後援馬上就到，此刻是突圍唯一機會。事不宜遲，李赭再不說話，弓身略一蓄勢，越出大樹範圍，朝旁邊密林狂奔而去。
剛離開掩體，破風聲連續響起，箭矢奪命而來。李赭早有準備，兔起狐躍，左翻右滾，利用草叢掩護，時而改變線路，及時衝進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