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結緣(1 / 3)

黎明的陽光溫和的鋪滿大地,照射在晨露上,透著五彩斑斕。林子中彌漫著些許薄霧,朦朦朧朧的,恍如夢境一般。幾聲清脆的鳥叫喚醒了那個滿身膿瘡的女人,她咳嗽了幾聲,緩緩撐起身子,看看周圍,樹木林立,翠綠悠悠,旁邊未熄滅的小火堆升起一縷青煙,對麵躺著一男子……她一臉的惶恐,顯得極為害怕,不由得叫了一聲。

李雲成被這聲音驚醒了,起身看到那長著膿瘡的女人,微笑道:“謝天謝地,你醒了。”

那女人嚇了一跳,連忙縮在一旁,撇過臉去,蓬鬆的頭發遮住了臉龐,似乎不願讓人看到。

李雲成輕聲問道:“你怎麼了?”見她緊緊低著頭,全身瑟瑟發抖,以為她是知道自己給她換衣服的事,把自己當做壞人了,遂連忙解釋道:“我把你拖起……救起的時候,你全身都濕透了,所以……所以給你烤幹了,不過……我什麼也沒,沒有看。”

李雲成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女人,生怕她會誤會自己。

那女人眼角微抬,見李雲成看著自己,慌忙地用手遮起了臉。過了許久,她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是你救了我?”

李雲成聽這聲音,婉轉清幽,娟娟入耳,十分的好聽,誰也料想不到這聲音是長著膿瘡的女人發出來的。麵對著女人的一問,李雲成點頭應道:“是的。”

那女人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一旁,發顫地說道:“你不害怕我嗎?我長得這樣……所有人見我都躲得遠遠地。”

李雲成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說道:“不會的。”隨後低下了頭,嘀咕了一句:“該是我救的,該是的。”

那女人神情緩和,放鬆了警惕,慢慢抬起頭,隔著火堆看向了李雲成:他神色深沉,雙眼垂下,一臉的悲傷之景。

許久,李雲成理了理情緒,輕聲問道:“你身上的……是不是麻風病?”

“不是的,”那女人聞言,連忙回應,剛放鬆的神態立馬變得緊張起來。她解釋道:“我的不是麻風病,不是的。這病……從我生下來就有了,臉上、身上都長滿了……瘡。為此,父母遺棄了我……是一個好心的老伯將我收養。可是,村裏的人認為我是麻風病,把我當做瘟神對待,遠遠地躲著我。後來,老伯死了,我每天都隻能躲在黑暗潮濕的屋子裏,不敢出去見人,隻有到了晚上才敢出門找吃的。前不久,村子裏發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村裏人認為我是瘟魔,是我害死了村裏人,他們衝進了我的家裏,把我捆綁起來,裝進籠子裏,然後,扔到湖裏祭神。”

說到最後,那女人雙眼朦朧,趴在膝蓋上,忍不住地抽噎起來。

李雲成聽了,萬分感慨,心底竟湧上了一陣苦痛。他低頭歎了一口氣:“唉!”他眉頭緊鎖,麵向幹癟,雙手撐在地上,顯得有氣無力的。他嘴裏嘀咕道:“我救了你,可卻沒有救我阿母。”

那女人聞言抬頭,見李雲成傷心的模樣兒,停止了哭泣。她不敢問,也不敢說,隻靠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隻聽李雲成帶著低落地聲音說道:“我阿母以前也是……她染上了麻風病,全身腫脹潰爛。為了其他人的安全,族人們將她隔離了。後來,患病人越來越多,族人采納了祭師的提議,將所有麻風病人沉水淹死。當時,我就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阿母被拖進籠子,拋入了水中,而我……我沒有去救她……看到她一點一點掙紮著沉下去,看到心裏抓狂,看到眼淚橫流,但始終沒有救她……”

那女人輕輕撩開頭發,從發隙中露出一雙清透的眼睛。她非常用心地傾聽李雲成的訴說,聽到最後時,她雙眼垂下,心生了淒涼和“同情”。

李雲成傾訴完,兩眼朦朧,濕潤的淚水覆蓋在眼球上,甚是難受。他不想被人看到這模樣,仰頭靠在樹幹上,避免淚水落下。

良久,李雲成平複了心情,從傷感中“掙脫了”出來,輕聲問那女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人將頭發拂下,遮住了整張臉,不願被他看到。她瑟瑟地說道:“我自小沒有名字,村裏的人都叫我醜八怪。後來……老伯給我起了個名字,叫‘瑤’。”

李雲成微笑道:“那我以後就叫你瑤兒姑娘吧。”

那女人驚訝地抬起頭,透過發隙看著李雲成,心頭竟湧上了一陣暖意,對他的感覺忽然變得親切了。她想,或許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和他母親類似,激起了他對自己的同情心,才變得親切……

那女人凝視了李雲成很久,突然,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麵前,磕頭道:“謝謝公子的大恩大德,瑤兒這條賤命是您救得,瑤兒以後唯公子是從。”

李雲成連忙扶起她來,微風拂過,撩開了瑤兒臉上的頭發,“滿目蒼夷”。李雲成的眼神閃爍,不敢多看,隻說道:“這……沒什麼可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