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他忽然問:“你已餓了幾天?”阿玄反問:“你看得出我挨餓?”郝宗奎道:“今天你已幾乎摔倒三次。”
阿玄看著自己的腳,腳上還有糞汁。
郝宗奎道:“這是份很吃力的工作,我本就在擔心你挨不下去。”
阿玄道:“你為什要找我?””郝宗奎道:“因為我剛來的時候也踉你一樣,連挑糞的工怍都找不到。”
他從身上拿出個紙包,裏麵有兩張烙餅,一整條鹹蘿卜。
他分了一個給阿玄。
阿玄接過來就吃,甚至連”宋”字都沒有說。
郝宗奎看著他,眼睛裏露出笑意,忽然問道:“今天晚上你準備睡在那裏?”阿玄道:“不知道。”
郝宗奎道:“我有家,我家的房子很大,你為什麽不睡到我家裏去?””阿玄道:“你叫我去,我就去。”
郝宗奎的大房子確實不算小,至少總比鴿子籠大一點。他們回去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在廚房裏煮飯。
郝宗奎道:“這是我的娘,會煮一手好菜。””
阿玄看著鍋裏用菜和糙米煮成的濃粥,道:“峨已嗅到了香氣。”
老婆婆笑了,滿滿的替他添了一大碗,阿玄接過來就吃,也沒有說”宋”字。
郝宗奎眠中露出滿意之色,道:“他叫阿玄,他是好小子。”
老婆婆用木杓敲了敲她兒子,道:“我若看不出,我會讓他吃?””郝宗奎道:“今天晚上能讓他跟我們睡在一起?”老婆婆眯著眠看著阿玄,道:“你肯跟我兒子睡一張床?你不嫌他?”
阿玄道:“他不臭。”
老婆婆道:“你是太昊人,太昊人總認為我們羅曼人臭得要命。”
阿玄道:“我是太昊人,我比他還臭。”
老婆婆大笑,也用木杓敲了敲他的頭,就好像敲她兒子的頭一樣。
她大笑道:“快吃,趁熱吃,吃飽了就上床去睡,明天才有力氣。”
阿玄已經在吃,吃得很快。老婆婆又道:“隻不過上床前你還得先做一件事。”
阿玄道:“什麽事?””老婆婆道:“先把你的腳洗乾淨,否則娃娃會生氣的。”
阿玄道:“娃娃是誰?”
老婆婆道:“是我的女兒,他的妹妹。””
郝宗奎道:“可是她本來應該是個公主的,她一生下來就應該是個公主。”
後麵屋子裏有三張床,其中最乾淨柔軟的一張當然是公主的。
阿玄也很想見這位公主。可是他太疲倦,滾燙的菜粥喝下去後,更使他眼皮重如鉛塊。
和郝宗奎這麽樣一個伏男人,擠在一張床上雖然很不舒服,他卻很快就已睡著。
夜半他驚醒趟一次,朦朧中彷佛有個頭發很長的女孩子站在窗口發呆,等到他再看時,她已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早上他們去上工時她還在睡,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裏,彷佛在逃避著一種不可知的恐懼。
阿玄隻看見她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絲綢般鋪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