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寶珠,你--”嶽夫人忽地抬起頭道:“建勇今晚隻怕不回來了,現在已是四更時
份,素素每晚五更要起身練劍,再接著做黎明的早課,你,你還是走吧,明天再來。”
石天鐸依依不舍,走了兩步,忽似想起一事,口頭問道:“寶珠,你有沒有見過一幅長
江秋月的圖畫?”嶽夫人道:“你問這幅畫做什麼?這幅畫就在這間書房裏麵。”石天鐸
道:“是麼?許,待我進去看看。”嶽夫人大為奇怪,隻好跟著他走進書房。
劉銘奇急忙閃入書櫥後麵,隻聽得石天鐸沉聲說道:“誰在這書房裏麵?”劉銘奇這一
驚非同小可,正待挺身而出,卻聽得嶽夫人笑道:“書房裏那會有人,建勇就是回來,也不
會藏在書房裏偷聽咱們說話。”石天鐸道:“我好像聽到什麼聲息。”嶽夫人道:“也許是
覓食的鼠兒。”劉銘奇從窗邊閃人書櫥背後,不過是幾步之隔,他移動腳步,又是輕到了極
點,石天鐸雖然心有所疑,聽嶽夫人一說,也就不再言語,“碰”的一聲,燃了火石,點著
了案頭的燭台。
劉銘奇方自鬆了口氣,忽聽得嶽夫人微笑說道:“這書房前兩天倒有人住過。”石天鐸
道:“誰?”嶽夫人道:“是素素救回來的一個小夥子;聽說他的父親也是你們昔日的同僚
呢。他不知何故,被人所傷,素素將她父親最珍惜的小還丹也給他吃了;這小子膽大包天,
竟想行刺建勇,建勇回來就將他攆走了。可惜我沒有見過他,素素對他好似頗為思念,在我
麵前就誇讚過他,說他溫文儒雅,武功又好得出奇,連建勇也稱道他的劍法呀,素素這孩子
毫無機心,對陌生人也這樣好法。你瞧,她的劍還掛在這裏,當時若是那小夥子偷去了,她
父親才不肯輕饒呢!”石天鐸笑道:“那麼倒是素素大有眼光,若然那小夥子不是正人君
子,她焉肯將他款待?”劉銘奇從嶽夫人的話中,證實了紊素偷是對他思念,心中甜暢之
極。
嶽夫人正想說話,見石天鐸凝神看畫,神情有異,奇而問道:“怎麼,這幅畫還有什麼
古怪不成?”石天鐸忽地叫道:“對了,正是這一幅畫。”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是先
帝在殉國的前夕叫人畫的。畫中所藏的秘密,隻有我與建勇知道。聽你的口氣,似乎他還沒
有對你說過。”
嶽夫人道:“許多事情建勇都瞞著我,豈止隻此一樁。”石天鐸道:“二十年前在長江
決戰的前夕,先帝自知不免,將所積聚的珍寶全都藏在蘇州一個隱僻的地方,珍寶也還罷
了,還有彭和尚所繪的一幅軍用的天下詳圖,誰得此圖,便可圖王霸之業。珍寶地圖的藏
處,便在這畫上做下了記號。”嶽夫人“啊”了一聲,想不到他們亡國君臣,在兵敗前夕,
還是這樣深謀遠慮。石天鐸續道:“當時先帝本來要我帶這幅畫走,建勇兄說:你奉太子逃
亡,責任重大,保全此畫,還是讓我分勞吧。幼主此次宣召建勇,固然為了他這個人材,但
這幅畫想來也是一因。”
嶽夫人道:“我看建勇多半不會前往瓦刺,這幅畫,這幅畫……”石天鐸立即想到:嶽
建勇若真的接受了管國千的禮聘,這幅畫就是一份無可比擬的貢禮!不禁呆了。嶽夫人籲了
口氣,道:“我看建勇既不會去瓦刺,也不會聽你的策劃了,這幅畫你帶走了吧。”話未說
完,忽聽得“嘿”的一聲冷笑,兩人回頭一望,卻見嶽建勇已站在門前!